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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文特是什么电影

发布时间: 2022-09-12 08:14:10

‘壹’ 谁知道这样一部电影,里面有这些人物(卡尔,玛莉安,大卫)恐龙王国*瀑布城,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谁能

《恐龙王国奇遇记之末日王朝》

由马考·布莱姆比拉导演的科幻影视作品,于2002年05月12日上映,主要演员有泰伦·莱斯托、文特沃什·米勒、大卫·泽尔利斯等。

长六小时的电视连续短剧,它是根据美国当代着名科幻作家詹姆斯·格尔尼(James Gurney)的小说《与世隔绝的恐龙王国》改编的同名电视剧。

‘贰’ 黑夜传说中,扮演“艾米利亚”角色的女演员叫什么!

叫“兹塔·格罗格”

外文名:Nagybátony

出生日期:1979-09-27

出生地:匈牙利

职 业:影视演员

毕业院校:英国剑桥大学

代表作品:王者之心、地狱使者、死灰复燃、黑夜传说

家庭成员:父亲 母亲 弟弟

早年经历:兹塔·格罗格11岁的时候她搬到了伦敦西郊,度过了她的少年时期。索菲亚是当地牧师的女儿,在综合中学中一直成绩优异一直拿到A。

她原来的目标是上剑桥攻读哲学,但是她选择了Richmond学院攻读戏剧。16岁的时候,当在完成学校的一部作品《教师》的时候,她被奥斯卡最佳剧本获得者Julian Fellowes发现,导致了她的出演王子与贫儿,从此兹塔·格罗格走上了演艺的道路。黑夜传说等。

(2)俄罗斯文特是什么电影扩展阅读:

演艺经历——

1993年,她以一部改编自莎翁喜剧《无事生非》入行

1995年,她在电视剧《农场》中扮演一个神经兮兮的小丫头

1998年,她出演的《迪斯可末日》和《爱丽丝魔镜之旅》相继上映。

2000年,霍尔特银幕首作来自于1991年出演的影片《黑袍》,在片中她饰演Annuka一角。随后,霍尔特又相继出演了电影《复活岛》、《野蛮英豪》等影片。

2002年,由导演伦·怀斯曼执导,凯特·贝金赛尔领衔主演的欧美魔幻动作电影《黑夜传说》中,兹塔·格罗格饰演“艾米利亚”

2006年,由导演伦·怀斯曼指导,《黑夜传说2:进化》继续由兹塔·格罗格饰演“艾米利亚”

‘叁’ 有一部电影还是电视剧我忘了名字

恐龙王国奇遇记之末日王朝又名恐龙王国
英文原名:Dinotopia
主要演员:
(泰伦·莱斯托 Tyron Leitso) (大卫·泽尔利斯 David Thewlis)
(文特沃什·米勒 Wentworth Miller) ( Katie Carr) (吉姆·卡特 Jim Carter)
(艾丽斯·克里奇 Alice Krige)
导演:马考·布莱姆比拉 Marco Brambilla
产地 :美国
上 映: 2002年05月12日
剧情介绍:
长六小时的电视连续短剧,它是根据美国当代着名科幻作家詹姆斯·格尔尼(James Gurney)的小说《与世隔绝的恐龙王国》改编的同名电视剧。
《恐龙帝国》是一部富有浓厚神话色彩的电视连续剧, 香港放映日期为2002年底。故事讲述一处仍未被发现的世外桃源, 在那里, 人与高度进化的恐龙和平共存。有一次, 美国富商法兰奇驾驶小型飞机, 与两个儿子家洛及大卫准备前往加勒比海度假。不过, 途中飞机遇到飓风坠入海中; 两个儿子成功逃脱后被海水冲到一个神秘的小岛, 法兰奇随飞机沈入海底, 生死未卜。两个儿子受一位正在进行研究的当地考古学家帮助, 进入了恐龙帝国。岛上的人不仅跟外面的人非常不同, 而且跟应该灭绝了六千五百万年的恐龙一起居住。两人不断寻求逃出小岛的办法, 途中无意抵达恐龙帝国的首都-- 瀑布城。他们知道对上一次有人来到恐龙帝国已经是1940年代的事了, 恐龙帝国有一个自己的语言系统, 有一个没有了最尾一条的律法和国王领导着。当他们开始融入当地生活的时候, 恐龙帝国平静的背后原来隐藏着暗涌。关系到恐龙帝国存亡的太阳石(Sunstone), 亦正是控制恐龙和人类平衡的关键, 正在逐一失效。在那里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怪事--例如暴龙、翼龙失常等等陆续发生。
为了拯救危在旦夕的恐龙帝国, 家洛和大卫必须找到最尾的一条律法, 因为它正是关键。最后, 那位当地考古学家表面上替他们找到往藏有太阳石和律法的秘密海底山洞, 不过考古学家另有阴谋。两人在秘密海底山洞找到了父亲, 并找到了最尾的一条律法-- Find the light(找光)。他们从壁画知道当地的恐龙乃由于躲避在地下山洞而幸免于难。他们亦在山洞找到了大批的太阳石。最后, 他们在发狂的翼龙群向首都发动总攻击之前, 用太阳石解决了危机。

‘肆’ 契柯夫的《套中人》

好词10个
套中人
辩护
言犹未尽

噩梦
谨小慎微
无精打采
翩翩起舞
争吵不休
老生常谈
荒唐

图谋私利

好段

“他躺在被子里恐怖之极。他生怕会出什么事情,生怕阿法纳西会宰了他,生怕窃
贼溜进家来,这之后就通宵做着噩梦。到早晨我们一道去学校的时候,他无精打采,脸
色苍白。看得出来,他要进去的这所学生很多的学校令他全身心感到恐慌和厌恶,而他
这个生性孤僻的人觉得与我同行也很别扭。

没惜,他差一点结婚了,尽管这是多么令人奇怪。我们学校新调来了一位史地课
教员,叫米哈伊尔·萨维奇·柯瓦连科,小俄罗斯人①。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姐
姐瓦莲卡。他年轻,高个子,肤色黝黑,一双大手,看模样就知道他说话声音低沉,果
真没错,他的声音像从木桶里发出来的:卜,卜,卜……他姐姐年纪已经不轻,三十岁
上下,个子高挑,身材匀称,黑黑的眉毛,红红的脸蛋--一句话,不是姑娘,而是果
冻,她那样活跃,吵吵嚷嚷,不停地哼着小俄罗斯的抒情歌曲,高声大笑,动不动就发
出一连串响亮的笑声:哈,哈,哈!我们初次正经结识科瓦连科姐弟,我记得是在校长
的命名日宴会上。在一群神态严肃、闷闷不乐、把参加校长命名日宴会也当作例行公事
的教员中间,我们忽地看到,一位新的阿佛洛狄忒②从大海的泡沫中诞生了:她双手叉
腰走来走去,又笑又唱,翩翩起舞……她动情地唱起一首《风飘飘》,随后又唱一支抒
情歌曲,接着再唱一曲,我们大家都让她迷住了--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别利科夫。他
在她身旁坐下,甜蜜地微笑着,说:

现在您听我说下去。有个好恶作剧的人画了一幅漫画:别利科夫穿着套鞋,卷起
裤腿,打着雨伞在走路,身边的瓦莲卡挽着他的胳臂,下面的题词是:‘堕人情网的安
特罗波斯’。那副神态,您知道吗,简直惟妙惟肖。这位画家想必画了不止一夜,因为
全体男中女中的教员、中等师范学校的教员和全体文官居然人手一张。别利科夫也收到
一份。漫画使他的心情极其沉重

“柯瓦连科从后面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只一推,别利科夫就滚下楼去,套鞋碰着楼
梯啪啪地响。楼梯又高又陡,他滚到楼下却平安无事,他站起来,摸摸鼻子,看眼镜摔
破了没有?正当他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瓦莲卡和两位太太刚好走进来;她们站在下
面看着--对别利科夫来说这比什么都可怕。看来,他宁可摔断脖子,摔断两条腿,也
不愿成为别人的笑柄:这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还会传到校长和督学那里--哎呀,千
万别惹出麻烦来!--有人会画一幅新的漫画,这事闹到后来校方会勒令他退职……

老实说,埋葬别利科夫这样的人,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从墓地回来的路上,我
们都是一副端庄持重、愁眉不展的面容,谁也不愿意流露出这份喜悦的心情--它很像
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还在童年时代体验过的一种感情:等大人们出了家门,我们就在花
园里跑来跑去,玩上一两个钟头,享受一番充分自由的欢乐。啊,自由呀自由!哪怕有
它的半点迹象,哪怕有它的一丝希望,它也会给我们的心灵插上翅膀。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从墓地回来,感到心情愉快。可是,不到一个星期,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
子,依旧那样严酷,令人厌倦,毫无理性。这是一种虽没有明令禁止、但也没有充分开
戒的生活。情况不见好转。的确,我们埋葬了别利科夫,可是还有多少这类套中人留在
世上,而且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

已是午夜。向右边望去,可以看到整个村子,一条长街伸向远处,足有四五俄里。
万物都进入寂静而深沉的梦乡。没有一丝动静,没有,一丝声息,甚至叫人难以置信,
大自然竟能这般沉寂。在这月色溶溶的深夜里,望着那宽阔的街道、街道两侧的农舍、
草垛和睡去的杨柳,内心会感到分外平静。摆脱了一切辛劳、忧虑和不幸,隐藏在膝陇
夜色的庇护下,村子在安然歇息,显得那么温柔、凄清、美丽。似乎天上的繁星都亲切
地、深情地望着它,似乎在这片土地上邪恶已不复存在,一切都十分美好。向左边望去,
村子尽头处便是田野。田野一望无际,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沐浴在月光中的这片
广表土地,同样没有动静,没有声音。

全文http://www.oklink.net/00/0103/qikefu/030.htm

我们住在空气污浊、拥挤不堪的城
市里,写些没用的公文,玩‘文特’牌戏--难道这不是套子?至于我们在游手好闲的
懒汉、图谋私利的讼棍和愚蠢无聊的女人们中间消磨了我们的一生,说着并听着各种各
样的废话--难道这不是套子?哦,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现在就给您讲一个很有教益的
故事。”

‘伍’ 麻烦找一下欧·亨利《套中人》全文 网上很多都是介绍

应该是契诃夫的《套中人》吧
套中人

在米罗诺西茨村边,在村长普罗科菲的堆房里,误了归时的猎人们正安顿下来
过夜。他们只有二人:兽医伊凡·伊凡内奇和中学教员布尔金。伊凡·伊凡内奇有
个相当古怪的复姓:奇木沙-喜马拉雅斯基,这个姓跟他很不相称①,所以省城里
的人通常只叫他的名字和父称。他住在城郊的养马场,现在出来打猎是想呼吸点新
鲜空气。中学教员布尔金每年夏天都在n姓伯爵家里做客,所以在这一带早已不算
外人了。

暂时没有睡觉。伊凡·伊凡内奇,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头,留着长长的胡子,坐
在门外月光下吸着烟斗,布尔金躺在里面的干草上,在黑暗中看不见他。

他们天南海北地闲聊着。顺便提起村长的老婆玛芙拉,说这女人身体结实,人
也不蠢,就是一辈子没有走出自己的村子,从来没有见过城市,没有见过铁路,最
近十年间更是成天守着炉灶,只有到夜里才出来走动走动。

“这有什么奇怪的!”布尔金说,“有些人生性孤僻,他们像寄居蟹或蜗牛那
样,总想缩进自己的壳里,这种人世上还不少哩。也许这是一种返祖现象,即返回
太古时代,那时候人的祖先还不成其为群居的动物,而是独自居住在自己的洞穴
里;也许这仅仅是人的性格的一种变异--谁知道呢。我不是搞自然科学的,这类
问题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说,像玛芙拉这类人,并不是罕见的现象。哦,不必去
远处找,两个月前,我们城里死了一个人,他姓别利科夫,希腊语教员,我的同
事。您一定听说过他。他与众不同的是:他只要出门,哪怕天气很好,也总要穿上
套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上暖和的棉大衣。他的伞装在套子里,怀表装在灰色
的鹿皮套子里,有时他掏出小折刀削铅笔,那把刀也装在一个小套子里。就是他的
脸似乎也装在套千里,因为他总是把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他戴墨镜,穿绒衣,耳
朵里塞着棉花,每当他坐上出租马车,一定吩咐车夫支起车篷。总而言之,这个人
永远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愿

①因旧俄用复姓者多为名人,望族,而伊凡·伊凡内奇只是个普通的兽医。

望--把自己包在壳里,给自己做一个所谓的套子,使他可以与世隔绝,不受外界
的影响。现实生活令他懊丧、害怕,弄得他终日惶惶不安。也许是为自己的胆怯、
为自己对现实的厌恶辩护吧,他总是赞扬过去,赞扬不曾有过的东西。就连他所教
的古代语言,实际上也相当于他的套鞋和雨伞,他可以躲在里面逃避现实。

“‘啊,古希腊语是多么响亮动听,多么美妙!’他说时露出甜美愉快的表
情。仿佛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他眯细眼睛,竖起一个手指头,念道:‘安特罗波
斯!’①

“别利科夫把自己的思想也竭力藏进套子里。对他来说,只有那些刊登各种禁
令的官方文告和报纸文章才是明白无误的。既然规定晚九点后中学生不得外出,或
者报上有篇文章提出禁止性爱,那么他认为这很清楚,很明确,既然禁止了,那就
够了。至于文告里批准、允许干什么事,他总觉得其中带有可疑的成分,带有某种
言犹未尽,令人不安的因素。每当城里批准成立戏剧小组,或者阅览室,或者茶馆
时,他总是摇着头小声说:
“‘这个嘛,当然也对,这都很好,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事端!’

“任何违犯、偏离、背弃所谓规章的行为,虽说跟他毫不相干,也总让他忧心
忡忡。比如说有个同事做祷告时迟到了,或者听说中学生调皮捣乱了,或者有人看
到女学监很晚还和军官在一起,他就会非常激动,总是说: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事
端。在教务会议上,他那种顾虑重重、疑神疑鬼的作风和一套纯粹套子式的论调,
把我们压得透不过气来。他说什么某某男子中学、女子中学的年轻人行为不轨,教
室里乱哄哄的--唉,千万别传到当局那里,哎呀,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又
说,如果把二年级的彼得罗夫、四年级的叶戈罗夫开除出校,那么情况就会好转。
后来怎么样呢?他不住地唉声叹气,老是发牢骚,苍白的小脸上架一副墨镜--您
知道,那张小尖脸跟黄鼠狼的一样--他就这样逼迫我们,我们只好让步,把彼得
罗夫和叶戈罗夫的操行分数压下去,关他们的禁闭,最后把他们开除了事。他有一
个古怪的习惯--到同事家串门。他到一个教员家里,坐下后一言不发,像是在监
视什么。就这样不声不响坐上个把钟头就走了。他把这叫做‘和同事保持良好关
系’。显然,他上同事家闷坐并不轻松,可他照样挨家挨户串门,只因为他认为这
是尽到同事应尽的义务。我们这些教员都怕他。连校长也怕他三分。您想想看,

①希腊文:人。

我们这些教员都是些有头脑、极正派的人,受过屠格涅夫和谢德林的良好教育,可
是我们的学校却让这个任何时候都穿着套鞋、带着雨伞的小人把持了整整十五年!
何止一所中学呢?全城都捏在他的掌心里!我们的太太小姐们到星期六不敢安排家
庭演出,害怕让他知道;神职人员在他面前不好意思吃荤和打牌。在别利科夫这类
人的影响下,最近十到十五年间,我们全城的人都变得谨小慎微,事事都怕。怕大
声说话,怕写信,怕交朋友,怕读书,怕周济穷人,怕教人识字……”

伊凡·伊凡内奇想说点什么,嗽了嗽喉咙,但他先抽起烟斗来,看了看月亮,
然后才一字一顿地说:

“是的,我们都是有头脑的正派人,我们读屠格涅夫和谢德林的作品,以及巴
克莱①等人的着作,可是我们又常常屈服于某种压力,一再忍让……问题就在这
儿。”

“别利科夫跟我住在同一幢房里,”布尔金接着说,“同一层楼,门对门,我
们经常见面,所以了解他的家庭生活。在家里也是那一套:睡衣,睡帽,护窗板,
门闩,无数清规戒律,还有那句口头掸:‘哎呀,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斋期
吃素不利健康,可是又不能吃荤,因为怕人说别利科夫不守斋戒。于是他就吃牛油
煎鲈鱼--这当然不是素食,可也不是斋期禁止的食品。他不用女仆,害怕别人背
后说他的坏话。他雇了个厨子阿法纳西,老头子六十岁上下,成天醉醺醺的,还有
点痴呆。他当过勤务兵,好歹能弄几个菜。这个阿法纳西经常站在房门口,交叉抱
着胳膊,老是叹一口长气,嘟哝那么一句话:

“‘如今他们这种人多得很呢!’

“别利科夫的卧室小得像口箱子,床上挂着帐子。睡觉的时候,他总用被子蒙
着头。房间里又热又闷,风敲打着关着的门,炉子里像有人呜呜地哭,厨房里传来
声声叹息,不祥的叹息……

“他躺在被子里恐怖之极。他生怕会出什么事情,生怕阿法纳西会宰了他,生
怕窃贼溜进家来,这之后就通宵做着噩梦。到早晨我们一道去学校的时候,他无精
打采,脸色苍白。看得出来,他要进去的这所学生很多的学校令他全身心感到恐慌
和厌恶,而他这个生性孤僻的人觉得与我同行也很别扭。

“‘我们班上总是闹哄哄的,’他说,似乎想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心情沉重,
‘真不像话!’

①巴克莱(一八二一--一八六二),英国历史学家。

“可是这个希腊语教员,这个套中人,您能想象吗,差一点还结婚了呢!”

伊凡·伊凡内奇很快回头瞧瞧堆房,说:

“您开玩笑!”

“没惜,他差一点结婚了,尽管这是多么令人奇怪。我们学校新调来了一位史
地课教员,叫米哈伊尔·萨维奇·柯瓦连科,小俄罗斯人①。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带着姐姐瓦莲卡。他年轻,高个子,肤色黝黑,一双大手,看模样就知道他说话
声音低沉,果真没错,他的声音像从木桶里发出来的:卜,卜,卜……他姐姐年纪
已经不轻,三十岁上下,个子高挑,身材匀称,黑黑的眉毛,红红的脸蛋--一句
话,不是姑娘,而是果冻,她那样活跃,吵吵嚷嚷,不停地哼着小俄罗斯的抒情歌
曲,高声大笑,动不动就发出一连串响亮的笑声:哈,哈,哈!我们初次正经结识
科瓦连科姐弟,我记得是在校长的命名日宴会上。在一群神态严肃、闷闷不乐、把
参加校长命名日宴会也当作例行公事的教员中间,我们忽地看到,一位新的阿佛洛
狄忒②从大海的泡沫中诞生了:她双手叉腰走来走去,又笑又唱,翩翩起舞……她
动情地唱起一首《风飘飘》,随后又唱一支抒情歌曲,接着再唱一曲,我们大家都
让她迷住了--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别利科夫。他在她身旁坐下,甜蜜地微笑着,
说:

“‘小俄罗斯语柔和,动听,使人联想到古希腊语。’

“这番奉承使她感到得意,于是她用令人信服的语气动情地告诉他,说他们在
加佳奇县有一处田庄,现在妈妈还住在那里。那里有那么好的梨,那么好的甜瓜,
那么好的‘卡巴克’③!小俄罗斯人把南爪叫‘卡巴克’,把酒馆叫‘申克’。他
们做的西红柿加紫甜菜浓汤‘可美味啦,可美味啦,简直好吃得--要命!’

“我们听着,听着,忽然大家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

“‘把他们撮合成一对,那才好哩’,校长太太悄悄对我说。

“我们大家不知怎么都记起来,我们的别利科夫还没有结婚。我们这时都感到
奇怪,对他的终身大事我们竟一直没有注意,完全给忽略了。他对女人一般持什么
态度?他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重大问题?以前我

①乌克兰人的旧称。
②阿拂洛狄忒,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即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传说她在
大海的泡沫中诞生。
③俄语中意为“酒馆”,乌克兰语中意为“南瓜”。

们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也许我们甚至不能设想,这个任何时候都穿着套鞋、挂着帐
子的人还能爱上什么人。

“‘他早过了四十,她也三十多了……’校长太太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
她是愿意嫁给他的。’

“在我们省,人们出于无聊,什么事干不出来呢?干了无数不必要的蠢事!这
是因为,必要的事却没人去做。哦,就拿这件事来说吧,既然我们很难设想别利科
夫会结婚,我们又为什么突然之间头脑发热要给他做媒呢?校长太太,督学太太,
以及全体教员太太全都兴致勃勃,甚至连模样都变好看了,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生活
的目标。校长太太订了一个剧院包厢,我们一看--她的包厢里坐着瓦莲卡,拿着
这么小的一把扇子,眉开眼笑,喜气洋洋。身旁坐着别利科夫,瘦小,佝偻,倒像
是让人用钳子夹到这里来的。我有时在家里请朋友聚会,太太们便要我一定邀上别
利科夫和瓦莲卡。总而言之,机器开动起来了。原来瓦莲卡本人也不反对出嫁。她
跟弟弟生活在一起不大愉快,大家只知道,他们成天争吵不休,还互相对骂。我来
跟您说一段插曲:柯瓦连科在街上走着,一个壮实的大高个子,穿着绣花衬衫,一
给头发从制帽里耷拉到额头上。他一手抱着一包书,一手拿一根多疖的粗手杖。她
姐姐跟在后面,也拿着书。

“‘你啊,米哈伊里克①,这本书就没有读过!’她大声嚷道,‘我对你说,
我可以起誓,你根本没有读过这本书!’

“‘可我要告诉你,我读过!’柯瓦连科也大声嚷道,还用手杖敲得人行道咚
咚响。

“‘哎呀,我的天哪,明契克②!你干吗发脾气,要知道我们的谈话带原则
性。”

“‘可我要告诉你:我读过这本书!’他嚷得更响了。

“在家里,即使有外人在场,他们也照样争吵不休。这种生活多半让她厌倦
了,她一心想有个自己的窝,再说也该考虑到年龄了。现在已经不是挑挑拣拣的时
候,嫁谁都可以,哪怕希腊语教员也凑合。可也是,我们这儿的大多数小姐只要能
嫁出去就行,嫁给谁是无所谓的。不管怎么说,瓦莲卡开始对我们的别利科夫表露
出明显的好感。

“那么,别利科夫呢,他也去柯瓦连科家,就像上我们家一样。他到他家,坐
下来就一言不发。他默默坐着,瓦莲卡就为他唱《风飘飘》,或者用那双乌黑的眼
睛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或者突然发出一串朗朗大笑:

①②米哈伊尔的小名。

“‘哈哈哈!’

“在恋爱问题上,特别是在婚姻问题上,撮合起着很大的作用。于是全体同事
和太太们都去劝说别利科夫,说他应当结婚了,说他的生活中没有别的欠缺,只差
结婚了。我们大家向他表示祝贺,一本正经地重复着那些老生常谈,比如说婚姻是
终身大事等等,又说瓦莲卡相貌不错,招人喜欢,是五品文官的女儿,又有田庄,
最主要的,她是头一个待他这么温存又真心诚意的女人。结果说得他晕头转向,他
认定自己当真该结婚了。”

“这下该有人夺走他的套鞋和雨伞了,”伊凡·伊凡内奇说。

“您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把瓦莲卡的相片放在自己桌子上,还老来
找我谈论瓦莲卡,谈论家庭生活,也说婚姻是人生大事,虽然他也常去柯瓦连科
家,但他的生活方式却丝毫没有改变。甚至相反,结婚的决定使他像得了一场大
病:他消瘦了,脸色煞白,似乎更深地藏进自己的套子里去了。

“‘瓦尔瓦拉①·萨维什娜我是中意的,’他说道,勉强地淡淡一笑,‘我也
知道,每个人都该结婚的,但是……这一切,您知道吗,来得有点突然……需要考
虑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对他说,‘您结婚就是了。”

“‘不,结婚是一件大事,首先应当掂量一下将要承担的义务和责任……免得
日后惹出什么麻烦。这件事弄得我不得安宁,现在天天夜里都睡不着觉。老实说
吧,我心里害怕:他们姐弟俩的思想方法有点古怪,他们的言谈,您知道吗,也有
点古怪。她的性格太活泼。真要结了婚,恐怕日后会遇上什么麻烦。’

“就这样他一直没有求婚,老是拖着,这使校长太太和我们那里所有太太们大
为恼火。他反反复复掂量着面临的义务和责任,与此同时几乎每天都跟瓦莲卡一道
散步,也许他认为处在他的地位必须这样做。他还常来我家谈论家庭生活,若不是
后来出了一件荒唐的事②,很可能他最终会去求婚的,那样的话,一门不必要的、
愚蠢的婚姻就完成了在我们这里,由于无聊,由于无事可做,这样的婚姻可以说成
千上万。这里须要说明一下,瓦莲卡的弟弟柯瓦连科,从认识别利科夫的第一天起
就痛恨他,不能容忍他。

①瓦莲卡的正式名字。
②原文为德语。

“‘我不明白’他耸耸肩膀对我们说,‘不明白你们怎么能容忍这个爱告密的
家伙,这个卑鄙的小人。哎呀,先生们,你们怎么能在这儿生活!你们这里的空气
污浊,能把人活活憋死。难道你们是教育家、师长?不,你们是一群官吏,你们这
里不是科学的殿堂,而是城市警察局,有一股酸臭味,跟警察亭子里一样。不,诸
位同事,我再跟你们待上一阵,不久就回到自己的田庄去。我宁愿在那里捉捉虾,
教小俄罗斯的孩子们读书认字。我一定要走,你们跟你们的犹太就留在这里吧,叫
他见鬼去①!’

“有时他哈哈大笑,笑得流出眼泪来,笑声时而低沉,时而尖细。他双手一
摊,问我:

“‘他干什么来我家坐着?他要什么?坐在那里东张西望的!’

“他甚至给别利科夫起了个绰号叫‘毒蜘蛛’。自然,我们当着他的面从来不
提他的姐姐要嫁给‘毒蜘蛛’的事。有一天,校长太太暗示他,说如果把他的姐姐
嫁给像别利科夫这样一个稳重的、受人尊敬的人倒是不错的。他皱起眉头,埋怨
道:

“‘这不关我的事。她哪怕嫁一条毒蛇也由她去,我可不爱管别人的闲事。’

“现在您听我说下去。有个好恶作剧的人画了一幅漫画:别利科夫穿着套鞋,
卷起裤腿,打着雨伞在走路,身边的瓦莲卡挽着他的胳臂,下面的题词是:‘堕人
情网的安特罗波斯’。那副神态,您知道吗,简直惟妙惟肖。这位画家想必画了不
止一夜,因为全体男中女中的教员、中等师范学校的教员和全体文官居然人手一
张。别利科夫也收到一份。漫画使他的心情极其沉重。

“我们一道走出家门--这一天刚好是五月一日,星期天,我们全体师生约好
在校门口集合,然后一道步行去城外树林里郊游。我们一道走出家门,他的脸色铁
青,比乌云还要阴沉。

“‘天底下竟有这样坏、这样恶毒的人!’他说时嘴唇在发抖。

“我甚至可怜起他来了。我们走着,突然,您能想象吗,柯瓦连科骑着自行车
赶上来了,后面跟着瓦莲卡,也骑着自行车。她满脸通红,很累的样子,但兴高采
烈,快活得很。

“‘我们先走啦!’她大声嚷道,‘天气多好啊,多好啊,简直好得要命!’

①乌克兰语。

“他们走远了,不见了。我的别利科夫脸色由青变白,像是吓呆了。他站住,
望着我……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他问,‘还是我的眼睛看错了?中学教员和女人
都能骑自行车,这成何体统?’

“‘这有什么不成体统的?’我说,‘愿意骑就由他们骑好了。’

“‘那怎么行呢?’他喊起来,对我的平静感到吃惊,‘您这是什么话?!’

“他像受到致命的一击,不愿再往前走,转身独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他老是神经质地搓着手,不住地打颤,看脸色他像是病了。没上完
课就走了,这在他还是平生第一次。也没有吃午饭。傍晚,他穿上暖和的衣服,尽
管这时已经是夏天了,步履蹒跚地朝柯瓦连科家走去。瓦莲卡不在家,他只碰到了
她的弟弟。

“‘请坐吧,’柯瓦连科皱起眉头,冷冷地说。他午睡后刚醒,睡眼惺忪,心
情极坏。

“别利科夫默默坐了十来分钟才开口说:

“‘我到府上来,是想解解胸中的烦闷。现在我的心情非常非常沉重。有人恶
意诽谤,把我和另一位你我都亲近的女士画成一幅可笑的漫画。我认为有责任向您
保证,这事与我毫不相干……我并没有给人任何口实,可以招致这种嘲笑,恰恰相
反,我的言行举止表明我是一个极其正派的人。’

“柯瓦连科坐在那里生闷气,一言不发。别利科夫等了片刻,然后忧心忡忡地
小声说:

“‘我对您还有一言相告。我已任教多年,您只是刚开始工作,因此,作为一
个年长的同事,我认为有责任向您提出忠告。您骑自行车,可是这种玩闹对身为青
年的师表来说,是有伤大雅的!’

“‘那为什么?’柯瓦连科粗声粗气地问。

“‘这难道还须要解释吗,米哈伊尔·萨维奇,难道这还不明白吗?如果教员
骑自行车,那么学生们该做什么呢?恐怕他们只好用头走路了!既然这事未经正式
批准,那就不能做。昨天我吓了一大跳!我一看到您的姐姐,我的眼前就发黑。一
个女人或姑娘骑自行车--这太可怕了!’

“‘您本人到底有什么事?’

“‘我只有一件事--对您提出忠告,米哈伊尔·萨维奇。您还年轻,前程远
大,所以您的举止行为要非常非常小心谨慎,可是您太随便了,哎呀,太随便了!
您经常穿着绣花衬衫出门,上街时老拿着什么书,现在还骑自行车。您和您姐姐骑
自行车的事会传到校长那里,再传到督学那里……那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和我姐姐骑自行车的事,跟谁都没有关系!”柯瓦连科说时涨红了脸,
‘谁来干涉我个人的和家庭的私事,我就叫他--滚蛋!’

“别利科夫脸色煞白,站起身来。

“‘既然您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他说,‘我请您注
意,往后在我的面前千万别这样谈论上司。对当局您应当尊敬才是。’

“‘怎么,难道我刚才说了当局的坏话了吗?’柯瓦连科责问,愤恨地瞧着
他,‘劳驾了,请别来打扰我。我是一个正直的人,跟您这样的先生根本就不想交
谈。我不喜欢告密分子。’

“别利科夫神经紧张地忙乱起来,很快穿上衣服,一脸惊骇的神色。他这是平
生第一回听见这么粗鲁的话。

“‘您尽可以随便说去,’他说着从前室走到楼梯口,‘只是我得警告您:我
们刚才的谈话也许有人听见了,为了避免别人歪曲谈话的内容,惹出什么事端,我
必须把这次谈话内容的要点向校长报告。我有责任这样做。’

“‘告密吗?走吧,告密去吧!’

“柯瓦连科从后面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只一推,别利科夫就滚下楼去,套鞋碰
着楼梯啪啪地响。楼梯又高又陡,他滚到楼下却平安无事,他站起来,摸摸鼻子,
看眼镜摔破了没有?正当他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瓦莲卡和两位太太刚好走进
来;她们站在下面看着--对别利科夫来说这比什么都可怕。看来,他宁可摔断脖
子,摔断两条腿,也不愿成为别人的笑柄:这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还会传到校长
和督学那里--哎呀,千万别惹出麻烦来!--有人会画一幅新的漫画,这事闹到
后来校方会勒令他退职……

“他爬起来后,瓦莲卡才认出他来。她瞧着他那可笑的脸,皱巴巴的大衣和套
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他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
来,笑声响彻全楼:

“‘哈哈哈!’

“这一连串清脆响亮的‘哈哈哈’断送了一切:断送了别利科夫的婚事和他的
尘世生活。他已经听不见瓦莲卡说的话,也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他回到家里,首先
收走桌上瓦莲卡的相片,然后在床上躺下,从此再也没有起来。

“三天后,阿法纳西来找我,问要不要去请医生,因为他家老爷‘出事’了。
我去看望别利科夫。他躺在帐子里,蒙着被子,一声不响。问他什么,除了
‘是’‘不是’外,什么话也没有。他躺在床上,阿法纳西在一旁转来转去。他脸
色阴沉,紧皱眉头,不住地唉声叹气。他浑身酒气,那气味跟小酒馆里的一样。

“一个月后别利科夫去世了。我们大家,也就是男中、女中和师范专科学校的
人,都去为他送葬。当时,他躺在棺木里,面容温和,愉快,甚至有几分喜色,仿
佛很高兴他终于被装进套子,从此再也不必出来了。是的,他实现了他的理想!连
老天爷也表示对他的敬意,下葬的那一天,天色阴沉,下着细雨,我们大家都穿着
套鞋,打着雨伞。瓦莲卡也来参加了他的葬礼,当棺木下了墓穴时,她大声哭了一
阵。我发现,小俄罗斯女人不是哭就是笑,介于二者之间的情绪是没有的。

“老实说,埋葬别利科夫这样的人,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从墓地回来的路
上,我们都是一副端庄持重、愁眉不展的面容,谁也不愿意流露出这份喜悦的心情
--它很像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还在童年时代体验过的一种感情:等大人们出了家
门,我们就在花园里跑来跑去,玩上一两个钟头,享受一番充分自由的欢乐。啊,
自由呀自由!哪怕有它的半点迹象,哪怕有它的一丝希望,它也会给我们的心灵插
上翅膀。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从墓地回来,感到心情愉快。可是,不到一个星期,生活又回到了原来
的样子,依旧那样严酷,令人厌倦,毫无理性。这是一种虽没有明令禁止、但也没
有充分开戒的生活。情况不见好转。的确,我们埋葬了别利科夫,可是还有多少这
类套中人留在世上,而且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

“问题就在这儿,”伊凡·伊凡内奇说着,点起了烟斗。

“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布尔金重复道。

中学教员走出板棚。这人身材不高,很胖,秃顶,留着几乎齐腰的大胡子。两
条狗也跟了出来。

“好月色,好月色!”他说着,抬头望着天空。

已是午夜。向右边望去,可以看到整个村子,一条长街伸向远处,足有四五俄
里。万物都进入寂静而深沉的梦乡。没有一丝动静,没有,一丝声息,甚至叫人难
以置信,大自然竟能这般沉寂。在这月色溶溶的深夜里,望着那宽阔的街道、街道
两侧的农舍、草垛和睡去的杨柳,内心会感到分外平静。摆脱了一切辛劳、忧虑和
不幸,隐藏在膝陇夜色的庇护下,村子在安然歇息,显得那么温柔、凄清、美丽。
似乎天上的繁星都亲切地、深情地望着它,似乎在这片土地上邪恶已不复存在,一
切都十分美好。向左边望去,村子尽头处便是田野。田野一望无际,一直延伸到远
方的地平线。沐浴在月光中的这片广表土地,同样没有动静,没有声音。

“问题就在这儿,”伊凡·伊凡内奇重复道,“我们住在空气污浊、拥挤不堪
的城市里,写些没用的公文,玩‘文特’牌戏--难道这不是套子?至于我们在游
手好闲的懒汉、图谋私利的讼棍和愚蠢无聊的女人们中间消磨了我们的一生,说着
并听着各种各样的废话--难道这不是套子?哦,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现在就给您
讲一个很有教益的故事。”

“不用了,该睡觉了,”布尔金说,“明天再讲吧。”

两人回到板棚里,在干草上躺下。他们盖上被子,正要朦胧入睡,忽然听到轻
轻的脚步声:吧嗒,吧嗒……有人在堆房附近走动:走了一会儿,站住了,不多久
又吧嗒吧嗒走起来……狗唔唔地叫起来。

“这是玛芙拉在走动,”布尔金说。

脚步声听不见了。

“看别人作假,听别人说谎,”伊凡·伊凡内奇翻了一个身说,“如若你容忍
这种虚伪,别人就管你叫傻瓜。你只好忍气吞声,任人侮辱,不敢公开声称你站在
正直自由的人们一边,你只好说谎,陪笑,凡此种种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有个温暖
的小窝,捞个分文不值的一官半职!不,再也不能这样生活下去了!”

“哦,您这是另一个话题了,伊凡·伊凡内奇,”教员说,“我们睡觉吧。”

十分钟后,布尔金已经睡着了。伊凡·伊凡内奇却还在不断地翻身叹气。后来
他索性爬起来,走到外面,在门口坐下,点起了烟斗。

一八九八年六月十五日

‘陆’ 奥古斯特·迪赫的重点推介

中文片名:死亡密码23
外文片名:23 - Nichts ist so wie es scheint ......(Germany)导演:汉斯-克里斯坦·施密特 Hans-Christian Schmid
主要演员:奥古斯特·迪赫 August Diehl ,费比安·巴什 Fabian Busch
影片类型:惊悚 / 剧情
该片改编自80年代德国一个真实的社会事件,主人公19岁的卡尔是个左翼份子,当权者都视他们这一群老是在街头抗争的孩子是恐怖的无政府主义者。他深受Anton Ailson的着作《Illuminators!》的影响,深信世界被一个地下庞大的秘密组织所掌握,而这个组织的中心,正是一部超级计算机。卡尔对此惊骇且着迷不已,在好奇或与头脑不相称的单纯动机下,卡尔成了苏联KGB窃取情报的骇客,有了钱只是为了买更好的计算机及永远喂不饱的毒品。就在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爆炸时,卡尔也开始被警方监视。当犯罪、KGB、同伴、经济、良心谴责、毒品等各方的压力随之而来时,这个自命不凡,以为掌握科技就掌握一切的骇客,开始显露出孩子般的慌乱及对他之前所鄙弃的人类情感的深深依赖。最后他崩溃了,在疗养院里一无所有、回归最原始的生活方式,然而这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迪赫在拍这部电影的时候仍在大学学习,但由于这部片子在德国乃至欧洲一炮而红,并因此片先后获得巴伐利亚电影节最佳年轻男演员奖,德国电影杰出独立成就奖,和“欧洲电影之星”称号。 中文片名:爱得太辛苦
外文片名:Love the Hard Way
导演:彼得·泽尔 Peter Sehr
主要演员:亚德里安·布洛迪 Adrien Brody,乔恩·塞达 Jon Seda,奥古斯特·迪赫 August Diehl,Charlotte Ayanna
影片类型:爱情 / 剧情 / 犯罪
杰克是一个通天大盗,平时的生活颓废而迷乱,整天就靠着盗窃为生。一天他遇到了一位美丽的淑女克莱尔,两人的感情急速升温,陷入不可自拔的爱情之中。杰克的生活让克莱尔看到了底层江湖人物的险恶,而杰克却从克莱尔的身上第一次体会到爱与被爱的那份冲动和纯洁,同时亦感受到生命被充盈的那份快乐。
本片是德国独立导演彼得·泽尔根据中国当代作家王朔的小说《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所改编的作品,圣丹斯参展作品。剧本前后共修改了十四版,并且将整个故事置身于纽约这样一个大城市里,但原着中对当代人精神层面的揭露和分析则在影片中得到了放大。奥斯卡影帝亚德里安·布洛迪的加盟则令影片面向了国际化市场。
布洛迪在这部新片里演绎了一个陷在犯罪生涯的盗贼杰克,计划和上百个女人上床,然后将她们遗忘。在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遇到了淑女克莱尔,一个医科学院的高才生。一个薄性,一个却无法割舍,这一对恶性循环,就难免有一场生生死死的纠缠——当爱情变得像一场较量,里面的恩怨是非就看得过于清楚,爱情本身的美感就繁华尽落了。
迪赫在这部片子里的戏份并不是太多,但那个画着眼线的懦弱的酒店职员着实能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中文片名:远处的光 / 遥远的光辉 / 曙光乍泄
外文片名:Lichter......(Germany) / Distant Lights
导演:汉斯·史密德 Hans-Christian Schmid
主要演员:奥古斯特·迪赫 August Diehl,赫伯特·奈普 Herbert Knaup,Zbigniew Zamachowski
影片类型:剧情
两个国家,两个城镇,一条河流。河的两端正是两个世界的代表。一个丰饶富裕,一个贫穷无望。人蛇将波兰边境这个与德国只有一河之隔的城镇当转运站,故事就在这里发生。本片角色众多,却个个立体鲜明,庞杂却有序的叙事结构,接近新闻纪录片式贴身拍摄的影像质地,加上流畅剪接,只有两天左右的剧情,人物个个血泪遭遇都令人无法忘怀。本片荣获2003柏林电影节金熊奖提名,2004年德国电影大奖银奖,2004巴伐利亚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
迪赫在片中扮演一名才华横溢的年轻德国建筑师,却无法挽回自己那段哀婉的爱情。 中文片名:想象之爱 / 诱惑假期 / 少年不羁的烦恼
外文片名:Was nützt die Liebe in Gedanken......(Germany) / Love in Thoughts
导演:阿奇姆·凡·波瑞斯 Achim von Borries
主要演员:丹尼尔·布鲁赫 Daniel Brühl,奥古斯特·迪赫 August Diehl,安娜·玛丽亚·穆赫 Anna Maria Mühe,托尔·林德哈特Thure Lindhardt,简娜·帕拉斯克 Jana Pallaske
影片类型:爱情 / 剧情
歌德说无酒而醉谓之青春﹐更何况本片少艾又酒又大麻又性爱。1927年夏﹐柏林学生根特枪杀了一名助厨汉斯后自尽﹐两人都是十九岁。目击者是十八岁的保罗﹐在场还有根特的十六岁妹妹海迪。警方找到一封信﹐是根特和保罗写的﹐说还要杀死海迪﹐然后一起自杀。他俩成立了一个自杀会﹐声明只可为爱而死﹐也只可为爱而杀。擅长营造气氛的冯波里斯以威玛时代这件真事为蓝本﹐尽显青春的放浪和欲望的执迷。保罗初涉情场﹐只管写诗给海迪﹔海迪爱的却是哥哥爱过的汉斯。大家都想紧抓着生命的高潮﹐无奈有时想爱而不敢﹐有时敢爱却惹出恨来。
影片展现了某种绝望的青春,形式上有着德国片少见的明亮、轻盈,内核却是宁玉碎不瓦全的决绝,一如迪赫扮演的哥哥根特那清冷的眼神,仿佛从一开始就在告诉你,他注定有着忧伤的结局,充分展现了其煎熬派特质。迪赫优雅执着的演绎让凭借《再见列宁》红遍亚洲的丹尼尔·布鲁赫显得有些稚嫩。影片的画面与音乐处理得极其唯美,情节也引人思考。迪赫也凭借此片获得2004年奥地利Undine Award最佳年轻男演员奖,2005年德国电影评论联盟最佳男演员奖。 中文片名:第九日
外文片名:Der Neunte Tag......(Germany) / The Ninth Day
导演:沃尔克·施隆多夫 Volker Schloendorff
主要演员:奥古斯特·迪赫 August Diehl,乌里奇·马特斯 Ulrich Matthes
影片类型:剧情 / 战争
1942年,达绍集中营。卢森堡天主教神父亨利·克莱默尔因为在法卢边境从事抵抗纳粹的活动被关在关押神职人员的营区,饱受折磨,形销骨立。忽一日,他被释放了,释放得毫无来由。回到卢森堡之后,他才知道,这次释放其实不是真正的释放,而是一个短暂的只有九天的“假期”。
在这个九天的所谓假期中,纳粹要求亨利运用他的影响力完成一项任务,即说服卢森堡红衣主教接受纳粹的“新宗教政策”,从而在欧洲树立起一面“合作”的旗帜。而红衣主教是难以说服的,因为自从纳粹占领卢森堡那天起,他就闭门不出,采取不合作态度,而且每天都敲响教堂的钟,向卢森堡人民宣示上帝的声音。
纳粹冲锋队长格布哈德是这个行动的负责人。在一番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唇枪舌剑之后,亨利虽然见到了红衣主教,但却没有拿到纳粹想要的签名。格布哈德转而逼迫亨利以个人名义发表公告,表态拥护纳粹的“新宗教政策”并公开批评红衣主教。在内心的痛苦挣扎之后,亨利交给格布哈德一张空白的信笺,坦然回到达绍集中营,并最终见证了纳粹的失败。
迪赫在片中扮演的纳粹冲锋队长格布哈德是一个狡诈的野心家,尽管年轻俊秀,但让人觉得又恨又怕。迪赫也凭借此片获得2005年德国电影大奖的最佳男主角提名。 中文片名:嘴对嘴
外文片名:Mouth to Mouth
导演:阿里森·穆雷 Alison Murray
主要演员:艾伦·佩姬 Ellen Page,奥古斯特·迪赫 August Diehl,吉姆·斯特吉斯 Jim Sturgess
影片类型:剧情
Sherry,一个年轻的逃亡者,当她露宿在欧洲街头时,遇到了街头的激进分子团体SPARK。她坐着SPARK的旅行车游遍了整个欧洲,在街道广场上把小流氓和无家可归的年轻人都招募成SPARK的成员,并体验到团里令人眼花的兴奋表演。
整部电影用一种游走边缘的生活方式,错综混乱的情节来向观众解释,什么才是心灵深处最大的自由以及最终的自我获释。从Sherry开始无意的加入,她一直在努力融入其中。然而高潮过后的混乱,自由背后的意志控制,猜疑与交易,以至于最后的告密行为,一切开始向不可料想的结局发展。Sherry最后决断选择离开,因为她明白这里已经再没有最基本的信任,自己曾经追寻的梦想的世界早因残酷现实而坍塌;而最后一刻的逃脱,也带来最大限度的自由。
而影片中还值得一提的是极其华丽的背景配乐:摇滚,电子,轻民谣,一直不间断流畅的旋律;以及别样的欧洲乡间景色。
迪赫在片中扮演SPARK骨干成员之一Tiger,与Sherry有一段纠结模糊的感情,将人物性格把握得很有层次感,并且展示了过人的语言天赋。 中文片名:我是另一个
外文片名:Ich bin die Andere......(Germany) / I Am the Other Woman
导演:玛格雷特·冯·特洛塔 Margarethe von Trotta
主要演员:卡嘉·瑞曼 Katja Riemann,奥古斯特·迪赫 August Diehl,阿明·缪勒-斯塔尔 Armin Mueller-Stahl
影片类型:剧情
一天晚上,事业成功的桥梁设计工程师罗伯特·法伯瑞走进了一家豪华大饭店,见到了一个穿红裙的高级娼妓凯瑟琳·文特,她在勾引几个客人都不成功的情况下,向男人们展开了进乎疯狂的不礼貌的情爱攻势。罗伯特·法伯瑞想帮助了她,将她称作爱丽丝,还把她领进了自己的房间。经历了激情的一夜后的第二天早上,罗伯特·法伯瑞醒来时,发现凯瑟琳·文特已经离开了。第二天,在罗伯特·法伯瑞的办公室里,老板为他介绍了一个新搭档,迷人的女商人凯瑟琳·文特。其实,凯瑟琳·文特是个权威的律师,自己经营了一家公司。出于好奇,罗伯特·法伯瑞请凯瑟琳·文特共进晚餐,当罗伯特·法伯瑞想对她进行爱情攻势时,凯瑟琳·文特居然拒绝了他。而晚上,当罗伯特·法伯瑞在饭店里,她又成了妓女爱丽丝。
时而是女商人凯瑟琳,时而是妓女爱丽丝,后来居然又成了卡罗达,凯瑟琳·文特的若即若离让罗伯特·法伯瑞处于疯狂的边缘。罗伯特·法伯瑞猜想,可能是当了所有男人们的愿望,便是希望自己的梦中情人白天是淑女,晚上是荡妇。罗伯特·法伯瑞来到凯瑟琳·文特建在山里的家,见到了她如暴君一样残酷的父亲卡尔和风韵犹存的迷人母亲。卡尔是一个统治欲很强的人,他要控制他身边的任何人。卡尔装作在女儿的爱情面前有最大的发言权,而凯瑟琳对罗伯特·法伯瑞表示也不做出任何回应,使罗伯特·法伯瑞陷入了极大的伤痛之中。
接踵而来的便是带着心理研究的时有时无的浪漫、黑暗的家庭环境和上层社会人们舒适却空虚的生活。但是,在他们去卡萨布兰卡的旅行途中,却让这些有罪的人们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了代价。
迪赫在片中扮演年轻工程师罗伯特·法伯瑞,被红衣女子折磨得萎靡不振,极具病态,好在最后他还是能够面对现实:“他们可以死,但我要活下去”,令人充满希望。 中文片名:伯纳德行动 / 伪钞制造者
外文片名:Die Faelscher......(Germany) / The Counterfeiters
导演:斯戴芬·卢佐维茨基 Stefan Ruzowitzky
主要演员:奥古斯特·迪赫 August Diehl,卡尔·马克维斯 Karl Markovics,大卫·史崔梭德 Devid Striesow
影片类型:犯罪 / 剧情 / 战争
20世纪30年代,二次大战如火如荼。而萨利凭借一手高超的伪造技巧春风得意,佳肴美女信手拈来,好不自在。但是他的好日子并为持续多久,很快他便因为遭罪被逮捕,随后投入毛特豪森集中营。此时德国纳粹图谋制造大量假币,以扰乱同盟国的经济。萨利的才能得到发掘,他成了这个秘密伪钞制造小组的头目,但良心却促使他选择了另一条路。当萨利试图削弱德军同盟的反对国家的经济时,阿道夫则拒绝利用自己的才能为纳粹利益效劳,而且为了化解战争还想阻止伯恩哈德行动中做出一些努力。面对道德意义上的进退两难,萨利必须决定是否要开始这项拖延战争的行动,或者是冒着生命危险和同在狱中的其他人并肩作战,这或许是最正确的选择。
本片根据二战集中营幸存者阿道夫·博格所着《魔鬼工厂》改编,书中所述为作者亲身经历。影片荣获2008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
迪赫饰演作为男主角之一的阿道夫,一副看起来病怏怏却仍然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种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与伪钞制造者萨利观念相悖,也从行动上试图阻止萨利的“求生”举动,可是直到最后我们仍然不能在他与萨利之间做出孰对孰错的判断,而这也正是该片所要传达的思想,可以说奥古斯特完美的诠释了阿道夫这一角色,令人过目不忘。 中文片名:无耻混蛋外文片名:Inglourious Basterds
导演:昆汀·塔伦蒂诺 Quentin Tarantino
主要演员:布拉德·皮特 Brad Pitt,梅拉尼·罗兰 Melanie Laurent,克里斯托弗·瓦尔兹 Christoph Waltz ,伊莱·罗斯 Eli Roth,迈克尔·法斯宾德 Michael Fassbender,黛安·克鲁格 Diane Kruger,丹尼尔·布鲁赫 Daniel Brühl,蒂尔·施威格 Til Schweiger,奥古斯特·迪赫 August Diehl
影片类型:剧情 / 战争
故事分五章进行。二战中德占法国,德军上校汉斯号称“犹太猎人”,在一次屠犹行动中,少女苏珊娜侥幸逃脱。与此同时,八名美国犹太士兵在中尉奥尔多的带领下潜入德占法国刺杀德国军人,其行动神出鬼没,手法残忍,对德军造成相当威胁,被称为“杂种”。三年后苏珊娜来到巴黎继承了姨母的电影院,结识了德国战斗英雄,电影《国家荣耀》的主演弗里德里克。对苏珊娜一见钟情的弗里德里克说服德国宣传部长戈培尔在苏珊娜的影院首映《国家荣耀》,希特勒本人也将出席。苏珊娜决定借放映之机烧毁影院;而在德国间谍女演员布里奇特的安排下,英美联合的刺杀行动“奇诺”也将在首映当晚行动……
本片被提名2009年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并获戛纳最佳男演员奖(克里斯托弗·瓦尔兹)。
迪赫饰演盖世太保少校迪特·黑尔施托姆,在影片中的小酒馆暗战一段表现抢眼,对白一次次峰回路转,剑拔弩张,让人既暗爽又肝颤。 中文片名:特工绍特外文片名:Salt
导演:菲利普·诺伊斯 Phillip Noyce
主要演员: 安吉丽娜·朱莉 Angelina Jolie,列维·施瑞博尔 Liev Schreiber,切瓦特·埃加福特
Chiwetel Ejiofor,达尼尔·奥勒布里斯基 Daniel Olbrychski,奥古斯特·迪赫 August Diehl
影片类型:动作 / 悬疑 / 惊悚
结婚纪念日当天,CIA特工伊芙琳·绍特受命审讯一名投案自首的俄罗斯间谍。对方声称自80年代便潜入美国,并且透露有一名间谍大师曾训练数名儿童,将他们培养成间谍送入普通的美国家庭中,伺机刺杀美国总统。令在场所有特工震惊的是,这个俄国人竟指认绍特是这群孩子中的一员。不顾CIA探员们的阻拦,绍特执意返回家中。经过一番惊险追逐,她暂时逃过昔日同伴的追捕。不久,俄罗斯总统访问美国,绍特再次卷入各种阴谋之中,而她的真实身份也变得愈加扑朔迷离。
迪赫饰演绍特的丈夫迈克·克劳斯,一名德国蜘蛛学家,对绍特一往情深,甚至在得知她的CIA特工身份之后依然对绍特表白自己的爱意,也是他四处奔走才促成了绍特被北朝鲜释放回国。

‘柒’ 《装在套子里的人》的思想,用原文

在米罗诺西茨村边,在村长普罗科菲的堆房里,误了归时的猎人们正安顿下来过夜。
他们只有二人:兽医伊凡·伊凡内奇和中学教员布尔金。伊凡·伊凡内奇有个相当古怪
的复姓:奇木沙-喜马拉雅斯基,这个姓跟他很不相称①,所以省城里的人通常只叫他的
名字和父称。他住在城郊的养马场,现在出来打猎是想呼吸点新鲜空气。中学教员布尔
金每年夏天都在n姓伯爵家里做客,所以在这一带早已不算外人了。
①因旧俄用复姓者多为名人,望族,而伊凡·伊凡内奇只是个普通的兽医。

暂时没有睡觉。伊凡·伊凡内奇,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头,留着长长的胡子,坐在门
外月光下吸着烟斗,布尔金躺在里面的干草上,在黑暗中看不见他。
他们天南海北地闲聊着。顺便提起村长的老婆玛芙拉,说这女人身体结实,人也不
蠢,就是一辈子没有走出自己的村子,从来没有见过城市,没有见过铁路,最近十年间
更是成天守着炉灶,只有到夜里才出来走动走动。
“这有什么奇怪的!”布尔金说,“有些人生性孤僻,他们像寄居蟹或蜗牛那样,
总想缩进自己的壳里,这种人世上还不少哩。也许这是一种返祖现象,即返回太古时代,
那时候人的祖先还不成其为群居的动物,而是独自居住在自己的洞穴里;也许这仅仅是
人的性格的一种变异--谁知道呢。我不是搞自然科学的,这类问题不关我的事。我只
是想说,像玛芙拉这类人,并不是罕见的现象。哦,不必去远处找,两个月前,我们城
里死了一个人,他姓别利科夫,希腊语教员,我的同事。您一定听说过他。他与众不同
的是:他只要出门,哪怕天气很好,也总要穿上套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上暖和的
棉大衣。他的伞装在套子里,怀表装在灰色的鹿皮套子里,有时他掏出小折刀削铅笔,
那把刀也装在一个小套子里。就是他的脸似乎也装在套千里,因为他总是把脸藏在竖起
的衣领里。他戴墨镜,穿绒衣,耳朵里塞着棉花,每当他坐上出租马车,一定吩咐车夫
支起车篷。总而言之,这个人永远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愿望--把自己包在壳里,给自己
做一个所谓的套子,使他可以与世隔绝,不受外界的影响。现实生活令他懊丧、害怕,
弄得他终日惶惶不安。也许是为自己的胆怯、为自己对现实的厌恶辩护吧,他总是赞扬
过去,赞扬不曾有过的东西。就连他所教的古代语言,实际上也相当于他的套鞋和雨伞,
他可以躲在里面逃避现实。
“‘啊,古希腊语是多么响亮动听,多么美妙!’他说时露出甜美愉快的表情。仿
佛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他眯细眼睛,竖起一个手指头,念道:‘安特罗波斯!’①
①希腊文:人。

“别利科夫把自己的思想也竭力藏进套子里。对他来说,只有那些刊登各种禁令的
官方文告和报纸文章才是明白无误的。既然规定晚九点后中学生不得外出,或者报上有
篇文章提出禁止性爱,那么他认为这很清楚,很明确,既然禁止了,那就够了。至于文
告里批准、允许干什么事,他总觉得其中带有可疑的成分,带有某种言犹未尽,令人不
安的因素。每当城里批准成立戏剧小组,或者阅览室,或者茶馆时,他总是摇着头小声
说:
“‘这个嘛,当然也对,这都很好,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事端!’
“任何违犯、偏离、背弃所谓规章的行为,虽说跟他毫不相干,也总让他忧心忡忡。
比如说有个同事做祷告时迟到了,或者听说中学生调皮捣乱了,或者有人看到女学监很
晚还和军官在一起,他就会非常激动,总是说: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事端。在教务会议上,
他那种顾虑重重、疑神疑鬼的作风和一套纯粹套子式的论调,把我们压得透不过气来。
他说什么某某男子中学、女子中学的年轻人行为不轨,教室里乱哄哄的--唉,千万别
传到当局那里,哎呀,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又说,如果把二年级的彼得罗夫、四年
级的叶戈罗夫开除出校,那么情况就会好转。后来怎么样呢?他不住地唉声叹气,老是
发牢骚,苍白的小脸上架一副墨镜--您知道,那张小尖脸跟黄鼠狼的一样--他就这
样逼迫我们,我们只好让步,把彼得罗夫和叶戈罗夫的操行分数压下去,关他们的禁闭,
最后把他们开除了事。他有一个古怪的习惯--到同事家串门。他到一个教员家里,坐
下后一言不发,像是在监视什么。就这样不声不响坐上个把钟头就走了。他把这叫做
‘和同事保持良好关系’。显然,他上同事家闷坐并不轻松,可他照样挨家挨户串门,
只因为他认为这是尽到同事应尽的义务。我们这些教员都怕他。连校长也怕他三分。您
想想看,我们这些教员都是些有头脑、极正派的人,受过屠格涅夫和谢德林的良好教育,
可是我们的学校却让这个任何时候都穿着套鞋、带着雨伞的小人把持了整整十五年!何
止一所中学呢?全城都捏在他的掌心里!我们的太太小姐们到星期六不敢安排家庭演出,
害怕让他知道;神职人员在他面前不好意思吃荤和打牌。在别利科夫这类人的影响下,
最近十到十五年间,我们全城的人都变得谨小慎微,事事都怕。怕大声说话,怕写信,
怕交朋友,怕读书,怕周济穷人,怕教人识字……”
伊凡·伊凡内奇想说点什么,嗽了嗽喉咙,但他先抽起烟斗来,看了看月亮,然后
才一字一顿地说:
“是的,我们都是有头脑的正派人,我们读屠格涅夫和谢德林的作品,以及巴克莱
①等人的着作,可是我们又常常屈服于某种压力,一再忍让……问题就在这儿。”
①巴克莱(一八二一--一八六二),英国历史学家。

“别利科夫跟我住在同一幢房里,”布尔金接着说,“同一层楼,门对门,我们经
常见面,所以了解他的家庭生活。在家里也是那一套:睡衣,睡帽,护窗板,门闩,无
数清规戒律,还有那句口头掸:‘哎呀,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斋期吃素不利健康,
可是又不能吃荤,因为怕人说别利科夫不守斋戒。于是他就吃牛油煎鲈鱼--这当然不
是素食,可也不是斋期禁止的食品。他不用女仆,害怕别人背后说他的坏话。他雇了个
厨子阿法纳西,老头子六十岁上下,成天醉醺醺的,还有点痴呆。他当过勤务兵,好歹
能弄几个菜。这个阿法纳西经常站在房门口,交叉抱着胳膊,老是叹一口长气,嘟哝那
么一句话:
“‘如今他们这种人多得很呢!’
“别利科夫的卧室小得像口箱子,床上挂着帐子。睡觉的时候,他总用被子蒙着头。
房间里又热又闷,风敲打着关着的门,炉子里像有人呜呜地哭,厨房里传来声声叹息,
不祥的叹息……
“他躺在被子里恐怖之极。他生怕会出什么事情,生怕阿法纳西会宰了他,生怕窃
贼溜进家来,这之后就通宵做着噩梦。到早晨我们一道去学校的时候,他无精打采,脸
色苍白。看得出来,他要进去的这所学生很多的学校令他全身心感到恐慌和厌恶,而他
这个生性孤僻的人觉得与我同行也很别扭。
“‘我们班上总是闹哄哄的,’他说,似乎想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心情沉重,‘真不
像话!’
“可是这个希腊语教员,这个套中人,您能想象吗,差一点还结婚了呢!”
伊凡·伊凡内奇很快回头瞧瞧堆房,说:
“您开玩笑!”
“没惜,他差一点结婚了,尽管这是多么令人奇怪。我们学校新调来了一位史地课
教员,叫米哈伊尔·萨维奇·柯瓦连科,小俄罗斯人①。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姐
姐瓦莲卡。他年轻,高个子,肤色黝黑,一双大手,看模样就知道他说话声音低沉,果
真没错,他的声音像从木桶里发出来的:卜,卜,卜……他姐姐年纪已经不轻,三十岁
上下,个子高挑,身材匀称,黑黑的眉毛,红红的脸蛋--一句话,不是姑娘,而是果
冻,她那样活跃,吵吵嚷嚷,不停地哼着小俄罗斯的抒情歌曲,高声大笑,动不动就发
出一连串响亮的笑声:哈,哈,哈!我们初次正经结识科瓦连科姐弟,我记得是在校长
的命名日宴会上。在一群神态严肃、闷闷不乐、把参加校长命名日宴会也当作例行公事
的教员中间,我们忽地看到,一位新的阿佛洛狄忒②从大海的泡沫中诞生了:她双手叉
腰走来走去,又笑又唱,翩翩起舞……她动情地唱起一首《风飘飘》,随后又唱一支抒
情歌曲,接着再唱一曲,我们大家都让她迷住了--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别利科夫。他
在她身旁坐下,甜蜜地微笑着,说:
①乌克兰人的旧称。
②阿拂洛狄忒,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即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传说她在大海
的泡沫中诞生。

“‘小俄罗斯语柔和,动听,使人联想到古希腊语。’
“这番奉承使她感到得意,于是她用令人信服的语气动情地告诉他,说他们在加佳
奇县有一处田庄,现在妈妈还住在那里。那里有那么好的梨,那么好的甜瓜,那么好的
‘卡巴克’③!小俄罗斯人把南爪叫‘卡巴克’,把酒馆叫‘申克’。他们做的西红柿
加紫甜菜浓汤‘可美味啦,可美味啦,简直好吃得--要命!’
③俄语中意为“酒馆”,乌克兰语中意为“南瓜”。

“我们听着,听着,忽然大家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
“‘把他们撮合成一对,那才好哩’,校长太太悄悄对我说。
“我们大家不知怎么都记起来,我们的别利科夫还没有结婚。我们这时都感到奇怪,
对他的终身大事我们竟一直没有注意,完全给忽略了。他对女人一般持什么态度?他准
备怎么解决这个重大问题?以前我们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也许我们甚至不能设想,这个
任何时候都穿着套鞋、挂着帐子的人还能爱上什么人。
“‘他早过了四十,她也三十多了……’校长太太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她是
愿意嫁给他的。’
“在我们省,人们出于无聊,什么事干不出来呢?干了无数不必要的蠢事!这是因
为,必要的事却没人去做。哦,就拿这件事来说吧,既然我们很难设想别利科夫会结婚,
我们又为什么突然之间头脑发热要给他做媒呢?校长太太,督学太太,以及全体教员太
太全都兴致勃勃,甚至连模样都变好看了,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生活的目标。校长太太订
了一个剧院包厢,我们一看--她的包厢里坐着瓦莲卡,拿着这么小的一把扇子,眉开
眼笑,喜气洋洋。身旁坐着别利科夫,瘦小,佝偻,倒像是让人用钳子夹到这里来的。
我有时在家里请朋友聚会,太太们便要我一定邀上别利科夫和瓦莲卡。总而言之,机器
开动起来了。原来瓦莲卡本人也不反对出嫁。她跟弟弟生活在一起不大愉快,大家只知
道,他们成天争吵不休,还互相对骂。我来跟您说一段插曲:柯瓦连科在街上走着,一
个壮实的大高个子,穿着绣花衬衫,一给头发从制帽里耷拉到额头上。他一手抱着一包
书,一手拿一根多疖的粗手杖。她姐姐跟在后面,也拿着书。
“‘你啊,米哈伊里克①,这本书就没有读过!’她大声嚷道,‘我对你说,我可
以起誓,你根本没有读过这本书!’
“‘可我要告诉你,我读过!’柯瓦连科也大声嚷道,还用手杖敲得人行道咚咚响。
“‘哎呀,我的天哪,明契克②!你干吗发脾气,要知道我们的谈话带原则性。”
①②米哈伊尔的小名。

“‘可我要告诉你:我读过这本书!’他嚷得更响了。
“在家里,即使有外人在场,他们也照样争吵不休。这种生活多半让她厌倦了,她
一心想有个自己的窝,再说也该考虑到年龄了。现在已经不是挑挑拣拣的时候,嫁谁都
可以,哪怕希腊语教员也凑合。可也是,我们这儿的大多数小姐只要能嫁出去就行,嫁
给谁是无所谓的。不管怎么说,瓦莲卡开始对我们的别利科夫表露出明显的好感。
“那么,别利科夫呢,他也去柯瓦连科家,就像上我们家一样。他到他家,坐下来
就一言不发。他默默坐着,瓦莲卡就为他唱《风飘飘》,或者用那双乌黑的眼睛若有所
思地望着他,或者突然发出一串朗朗大笑:
“‘哈哈哈!’
“在恋爱问题上,特别是在婚姻问题上,撮合起着很大的作用。于是全体同事和太
太们都去劝说别利科夫,说他应当结婚了,说他的生活中没有别的欠缺,只差结婚了。
我们大家向他表示祝贺,一本正经地重复着那些老生常谈,比如说婚姻是终身大事等等,
又说瓦莲卡相貌不错,招人喜欢,是五品文官的女儿,又有田庄,最主要的,她是头一
个待他这么温存又真心诚意的女人。结果说得他晕头转向,他认定自己当真该结婚了。”
“这下该有人夺走他的套鞋和雨伞了,”伊凡·伊凡内奇说。
“您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把瓦莲卡的相片放在自己桌子上,还老来找我
谈论瓦莲卡,谈论家庭生活,也说婚姻是人生大事,虽然他也常去柯瓦连科家,但他的
生活方式却丝毫没有改变。甚至相反,结婚的决定使他像得了一场大病:他消瘦了,脸
色煞白,似乎更深地藏进自己的套子里去了。
“‘瓦尔瓦拉①·萨维什娜我是中意的,’他说道,勉强地淡淡一笑,‘我也知道,
每个人都该结婚的,但是……这一切,您知道吗,来得有点突然……需要考虑考虑。’
①瓦莲卡的正式名字。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对他说,‘您结婚就是了。”
“‘不,结婚是一件大事,首先应当掂量一下将要承担的义务和责任……免得日后
惹出什么麻烦。这件事弄得我不得安宁,现在天天夜里都睡不着觉。老实说吧,我心里
害怕:他们姐弟俩的思想方法有点古怪,他们的言谈,您知道吗,也有点古怪。她的性
格太活泼。真要结了婚,恐怕日后会遇上什么麻烦。’
“就这样他一直没有求婚,老是拖着,这使校长太太和我们那里所有太太们大为恼
火。他反反复复掂量着面临的义务和责任,与此同时几乎每天都跟瓦莲卡一道散步,也
许他认为处在他的地位必须这样做。他还常来我家谈论家庭生活,若不是后来出了一件
荒唐的事②,很可能他最终会去求婚的,那样的话,一门不必要的、愚蠢的婚姻就完成
了在我们这里,由于无聊,由于无事可做,这样的婚姻可以说成千上万。这里须要说明
一下,瓦莲卡的弟弟柯瓦连科,从认识别利科夫的第一天起就痛恨他,不能容忍他。
②原文为德语。

“‘我不明白’他耸耸肩膀对我们说,‘不明白你们怎么能容忍这个爱告密的家伙,
这个卑鄙的小人。哎呀,先生们,你们怎么能在这儿生活!你们这里的空气污浊,能把
人活活憋死。难道你们是教育家、师长?不,你们是一群官吏,你们这里不是科学的殿
堂,而是城市警察局,有一股酸臭味,跟警察亭子里一样。不,诸位同事,我再跟你们
待上一阵,不久就回到自己的田庄去。我宁愿在那里捉捉虾,教小俄罗斯的孩子们读书
认字。我一定要走,你们跟你们的犹太就留在这里吧,叫他见鬼去①!’
①乌克兰语。

“有时他哈哈大笑,笑得流出眼泪来,笑声时而低沉,时而尖细。他双手一摊,问
我:
“‘他干什么来我家坐着?他要什么?坐在那里东张西望的!’
“他甚至给别利科夫起了个绰号叫‘毒蜘蛛’。自然,我们当着他的面从来不提他
的姐姐要嫁给‘毒蜘蛛’的事。有一天,校长太太暗示他,说如果把他的姐姐嫁给像别
利科夫这样一个稳重的、受人尊敬的人倒是不错的。他皱起眉头,埋怨道:
“‘这不关我的事。她哪怕嫁一条毒蛇也由她去,我可不爱管别人的闲事。’
“现在您听我说下去。有个好恶作剧的人画了一幅漫画:别利科夫穿着套鞋,卷起
裤腿,打着雨伞在走路,身边的瓦莲卡挽着他的胳臂,下面的题词是:‘堕人情网的安
特罗波斯’。那副神态,您知道吗,简直惟妙惟肖。这位画家想必画了不止一夜,因为
全体男中女中的教员、中等师范学校的教员和全体文官居然人手一张。别利科夫也收到
一份。漫画使他的心情极其沉重。
“我们一道走出家门--这一天刚好是五月一日,星期天,我们全体师生约好在校
门口集合,然后一道步行去城外树林里郊游。我们一道走出家门,他的脸色铁青,比乌
云还要阴沉。
“‘天底下竟有这样坏、这样恶毒的人!’他说时嘴唇在发抖。
“我甚至可怜起他来了。我们走着,突然,您能想象吗,柯瓦连科骑着自行车赶上
来了,后面跟着瓦莲卡,也骑着自行车。她满脸通红,很累的样子,但兴高采烈,快活
得很。
“‘我们先走啦!’她大声嚷道,‘天气多好啊,多好啊,简直好得要命!’
“他们走远了,不见了。我的别利科夫脸色由青变白,像是吓呆了。他站住,望着
我……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他问,‘还是我的眼睛看错了?中学教员和女人都能
骑自行车,这成何体统?’
“‘这有什么不成体统的?’我说,‘愿意骑就由他们骑好了。’
“‘那怎么行呢?’他喊起来,对我的平静感到吃惊,‘您这是什么话?!’
“他像受到致命的一击,不愿再往前走,转身独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他老是神经质地搓着手,不住地打颤,看脸色他像是病了。没上完课就
走了,这在他还是平生第一次。也没有吃午饭。傍晚,他穿上暖和的衣服,尽管这时已
经是夏天了,步履蹒跚地朝柯瓦连科家走去。瓦莲卡不在家,他只碰到了她的弟弟。
“‘请坐吧,’柯瓦连科皱起眉头,冷冷地说。他午睡后刚醒,睡眼惺忪,心情极
坏。
“别利科夫默默坐了十来分钟才开口说:
“‘我到府上来,是想解解胸中的烦闷。现在我的心情非常非常沉重。有人恶意诽
谤,把我和另一位你我都亲近的女士画成一幅可笑的漫画。我认为有责任向您保证,这
事与我毫不相干……我并没有给人任何口实,可以招致这种嘲笑,恰恰相反,我的言行
举止表明我是一个极其正派的人。’
“柯瓦连科坐在那里生闷气,一言不发。别利科夫等了片刻,然后忧心忡忡地小声
说:
“‘我对您还有一言相告。我已任教多年,您只是刚开始工作,因此,作为一个年
长的同事,我认为有责任向您提出忠告。您骑自行车,可是这种玩闹对身为青年的师表
来说,是有伤大雅的!’
“‘那为什么?’柯瓦连科粗声粗气地问。
“‘这难道还须要解释吗,米哈伊尔·萨维奇,难道这还不明白吗?如果教员骑自
行车,那么学生们该做什么呢?恐怕他们只好用头走路了!既然这事未经正式批准,那
就不能做。昨天我吓了一大跳!我一看到您的姐姐,我的眼前就发黑。一个女人或姑娘
骑自行车--这太可怕了!’
“‘您本人到底有什么事?’
“‘我只有一件事--对您提出忠告,米哈伊尔·萨维奇。您还年轻,前程远大,
所以您的举止行为要非常非常小心谨慎,可是您太随便了,哎呀,太随便了!您经常穿
着绣花衬衫出门,上街时老拿着什么书,现在还骑自行车。您和您姐姐骑自行车的事会
传到校长那里,再传到督学那里……那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和我姐姐骑自行车的事,跟谁都没有关系!”柯瓦连科说时涨红了脸,‘谁
来干涉我个人的和家庭的私事,我就叫他--滚蛋!’
“别利科夫脸色煞白,站起身来。
“‘既然您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他说,‘我请您注意,往
后在我的面前千万别这样谈论上司。对当局您应当尊敬才是。’
“‘怎么,难道我刚才说了当局的坏话了吗?’柯瓦连科责问,愤恨地瞧着他,
‘劳驾了,请别来打扰我。我是一个正直的人,跟您这样的先生根本就不想交谈。我不
喜欢告密分子。’
“别利科夫神经紧张地忙乱起来,很快穿上衣服,一脸惊骇的神色。他这是平生第
一回听见这么粗鲁的话。
“‘您尽可以随便说去,’他说着从前室走到楼梯口,‘只是我得警告您:我们刚
才的谈话也许有人听见了,为了避免别人歪曲谈话的内容,惹出什么事端,我必须把这
次谈话内容的要点向校长报告。我有责任这样做。’
“‘告密吗?走吧,告密去吧!’
“柯瓦连科从后面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只一推,别利科夫就滚下楼去,套鞋碰着楼
梯啪啪地响。楼梯又高又陡,他滚到楼下却平安无事,他站起来,摸摸鼻子,看眼镜摔
破了没有?正当他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瓦莲卡和两位太太刚好走进来;她们站在下
面看着--对别利科夫来说这比什么都可怕。看来,他宁可摔断脖子,摔断两条腿,也
不愿成为别人的笑柄:这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还会传到校长和督学那里--哎呀,千
万别惹出麻烦来!--有人会画一幅新的漫画,这事闹到后来校方会勒令他退职……
“他爬起来后,瓦莲卡才认出他来。她瞧着他那可笑的脸,皱巴巴的大衣和套鞋,
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他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响
彻全楼:
“‘哈哈哈!’
“这一连串清脆响亮的‘哈哈哈’断送了一切:断送了别利科夫的婚事和他的尘世
生活。他已经听不见瓦莲卡说的话,也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他回到家里,首先收走桌上
瓦莲卡的相片,然后在床上躺下,从此再也没有起来。
“三天后,阿法纳西来找我,问要不要去请医生,因为他家老爷‘出事’了。我去
看望别利科夫。他躺在帐子里,蒙着被子,一声不响。问他什么,除了‘是’‘不是’
外,什么话也没有。他躺在床上,阿法纳西在一旁转来转去。他脸色阴沉,紧皱眉头,
不住地唉声叹气。他浑身酒气,那气味跟小酒馆里的一样。
“一个月后别利科夫去世了。我们大家,也就是男中、女中和师范专科学校的人,
都去为他送葬。当时,他躺在棺木里,面容温和,愉快,甚至有几分喜色,仿佛很高兴
他终于被装进套子,从此再也不必出来了。是的,他实现了他的理想!连老天爷也表示
对他的敬意,下葬的那一天,天色阴沉,下着细雨,我们大家都穿着套鞋,打着雨伞。
瓦莲卡也来参加了他的葬礼,当棺木下了墓穴时,她大声哭了一阵。我发现,小俄罗斯
女人不是哭就是笑,介于二者之间的情绪是没有的。
“老实说,埋葬别利科夫这样的人,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从墓地回来的路上,我
们都是一副端庄持重、愁眉不展的面容,谁也不愿意流露出这份喜悦的心情--它很像
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还在童年时代体验过的一种感情:等大人们出了家门,我们就在花
园里跑来跑去,玩上一两个钟头,享受一番充分自由的欢乐。啊,自由呀自由!哪怕有
它的半点迹象,哪怕有它的一丝希望,它也会给我们的心灵插上翅膀。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从墓地回来,感到心情愉快。可是,不到一个星期,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
子,依旧那样严酷,令人厌倦,毫无理性。这是一种虽没有明令禁止、但也没有充分开
戒的生活。情况不见好转。的确,我们埋葬了别利科夫,可是还有多少这类套中人留在
世上,而且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
“问题就在这儿,”伊凡·伊凡内奇说着,点起了烟斗。
“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布尔金重复道。
中学教员走出板棚。这人身材不高,很胖,秃顶,留着几乎齐腰的大胡子。两条狗
也跟了出来。
“好月色,好月色!”他说着,抬头望着天空。
已是午夜。向右边望去,可以看到整个村子,一条长街伸向远处,足有四五俄里。
万物都进入寂静而深沉的梦乡。没有一丝动静,没有,一丝声息,甚至叫人难以置信,
大自然竟能这般沉寂。在这月色溶溶的深夜里,望着那宽阔的街道、街道两侧的农舍、
草垛和睡去的杨柳,内心会感到分外平静。摆脱了一切辛劳、忧虑和不幸,隐藏在膝陇
夜色的庇护下,村子在安然歇息,显得那么温柔、凄清、美丽。似乎天上的繁星都亲切
地、深情地望着它,似乎在这片土地上邪恶已不复存在,一切都十分美好。向左边望去,
村子尽头处便是田野。田野一望无际,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沐浴在月光中的这片
广表土地,同样没有动静,没有声音。
“问题就在这儿,”伊凡·伊凡内奇重复道,“我们住在空气污浊、拥挤不堪的城
市里,写些没用的公文,玩‘文特’牌戏--难道这不是套子?至于我们在游手好闲的
懒汉、图谋私利的讼棍和愚蠢无聊的女人们中间消磨了我们的一生,说着并听着各种各
样的废话--难道这不是套子?哦,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现在就给您讲一个很有教益的
故事。”
“不用了,该睡觉了,”布尔金说,“明天再讲吧。”
两人回到板棚里,在干草上躺下。他们盖上被子,正要朦胧入睡,忽然听到轻轻的
脚步声:吧嗒,吧嗒……有人在堆房附近走动:走了一会儿,站住了,不多久又吧嗒吧
嗒走起来……狗唔唔地叫起来。
“这是玛芙拉在走动,”布尔金说。
脚步声听不见了。
“看别人作假,听别人说谎,”伊凡·伊凡内奇翻了一个身说,“如若你容忍这种
虚伪,别人就管你叫傻瓜。你只好忍气吞声,任人侮辱,不敢公开声称你站在正直自由
的人们一边,你只好说谎,陪笑,凡此种种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有个温暖的小窝,捞个
分文不值的一官半职!不,再也不能这样生活下去了!”
“哦,您这是另一个话题了,伊凡·伊凡内奇,”教员说,“我们睡觉吧。”
十分钟后,布尔金已经睡着了。伊凡·伊凡内奇却还在不断地翻身叹气。后来他索
性爬起来,走到外面,在门口坐下,点起了烟斗。
一八九八年六月十五日

‘捌’ 《套中人》全文是

套中人

在米罗诺西茨村边,在村长普罗科菲的堆房里,误了归时的猎人们正安顿下来
过夜。他们只有二人:兽医伊凡•伊凡内奇和中学教员布尔金。伊凡•伊凡内奇有 个相当古怪的复姓:奇木沙-喜马拉雅斯基,这个姓跟他很不相称①,所以省城里 的人通常只叫他的名字和父称。他住在城郊的养马场,现在出来打猎是想呼吸点新 鲜空气。中学教员布尔金每年夏天都在n姓伯爵家里做客,所以在这一带早已不算外人了。

暂时没有睡觉。伊凡•伊凡内奇,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头,留着长长的胡子,坐
在门外月光下吸着烟斗,布尔金躺在里面的干草上,在黑暗中看不见他。

他们天南海北地闲聊着。顺便提起村长的老婆玛芙拉,说这女人身体结实,人
也不蠢,就是一辈子没有走出自己的村子,从来没有见过城市,没有见过铁路,最 近十年间更是成天守着炉灶,只有到夜里才出来走动走动。

“这有什么奇怪的!”布尔金说,“有些人生性孤僻,他们像寄居蟹或蜗牛那
样,总想缩进自己的壳里,这种人世上还不少哩。也许这是一种返祖现象,即返回太古时代,那时候人的祖先还不成其为群居的动物,而是独自居住在自己的洞穴里;也许这仅仅是人的性格的一种变异--谁知道呢。我不是搞自然科学的,这类问题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说,像玛芙拉这类人,并不是罕见的现象。哦,不必去
远处找,两个月前,我们城里死了一个人,他姓别利科夫,希腊语教员,我的同
事。您一定听说过他。他与众不同的是:他只要出门,哪怕天气很好,也总要穿上套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上暖和的棉大衣。他的伞装在套子里,怀表装在灰色的鹿皮套子里,有时他掏出小折刀削铅笔,那把刀也装在一个小套子里。就是他的脸似乎也装在套千里,因为他总是把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他戴墨镜,穿绒衣,耳朵里塞着棉花,每当他坐上出租马车,一定吩咐车夫支起车篷。总而言之,这个人永远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愿

①因旧俄用复姓者多为名人,望族,而伊凡•伊凡内奇只是个普通的兽医。

望--把自己包在壳里,给自己做一个所谓的套子,使他可以与世隔绝,不受外界的影响。现实生活令他懊丧、害怕,弄得他终日惶惶不安。也许是为自己的胆怯、为自己对现实的厌恶辩护吧,他总是赞扬过去,赞扬不曾有过的东西。就连他所教的古代语言,实际上也相当于他的套鞋和雨伞,他可以躲在里面逃避现实。

“‘啊,古希腊语是多么响亮动听,多么美妙!’他说时露出甜美愉快的表
情。仿佛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他眯细眼睛,竖起一个手指头,念道:‘安特罗波
斯!’① “别利科夫把自己的思想也竭力藏进套子里。对他来说,只有那些刊登各种禁令的官方文告和报纸文章才是明白无误的。既然规定晚九点后中学生不得外出,或者报上有篇文章提出禁止性爱,那么他认为这很清楚,很明确,既然禁止了,那就够了。至于文告里批准、允许干什么事,他总觉得其中带有可疑的成分,带有某种言犹未尽,令人不安的因素。每当城里批准成立戏剧小组,或者阅览室,或者茶馆时,他总是摇着头小声说:“‘这个嘛,当然也对,这都很好,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事端!’

“任何违犯、偏离、背弃所谓规章的行为,虽说跟他毫不相干,也总让他忧心
忡忡。比如说有个同事做祷告时迟到了,或者听说中学生调皮捣乱了,或者有人看到女学监很晚还和军官在一起,他就会非常激动,总是说:但愿不要惹出什么事端。在教务会议上,他那种顾虑重重、疑神疑鬼的作风和一套纯粹套子式的论调,把我们压得透不过气来。他说什么某某男子中学、女子中学的年轻人行为不轨,教室里乱哄哄的--唉,千万别传到当局那里,哎呀,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又说,如果把二年级的彼得罗夫、四年级的叶戈罗夫开除出校,那么情况就会好转。后来怎么样呢?他不住地唉声叹气,老是发牢骚,苍白的小脸上架一副墨镜--您知道,那张小尖脸跟黄鼠狼的一样--他就这样逼迫我们,我们只好让步,把彼得罗夫和叶戈罗夫的操行分数压下去,关他们的禁闭,最后把他们开除了事。他有一个古怪的习惯--到同事家串门。他到一个教员家里,坐下后一言不发,像是在监视什么。就这样不声不响坐上个把钟头就走了。他把这叫做‘和同事保持良好关系’。显然,他上同事家闷坐并不轻松,可他照样挨家挨户串门,只因为他认为这是尽到同事应尽的义务。我们这些教员都怕他。连校长也怕他三分。您想想看,

①希腊文:人。

我们这些教员都是些有头脑、极正派的人,受过屠格涅夫和谢德林的良好教育,可是我们的学校却让这个任何时候都穿着套鞋、带着雨伞的小人把持了整整十五年!何止一所中学呢?全城都捏在他的掌心里!我们的太太小姐们到星期六不敢安排家庭演出,害怕让他知道;神职人员在他面前不好意思吃荤和打牌。在别利科夫这类人的影响下,最近十到十五年间,我们全城的人都变得谨小慎微,事事都怕。怕大声说话,怕写信,怕交朋友,怕读书,怕周济穷人,怕教人识字……”

伊凡•伊凡内奇想说点什么,嗽了嗽喉咙,但他先抽起烟斗来,看了看月亮,
然后才一字一顿地说:“是的,我们都是有头脑的正派人,我们读屠格涅夫和谢德林的作品,以及巴克莱①等人的着作,可是我们又常常屈服于某种压力,一再忍让……问题就在这儿。”

“别利科夫跟我住在同一幢房里,”布尔金接着说,“同一层楼,门对门,我
们经常见面,所以了解他的家庭生活。在家里也是那一套:睡衣,睡帽,护窗板,
门闩,无数清规戒律,还有那句口头掸:‘哎呀,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斋期吃素不利健康,可是又不能吃荤,因为怕人说别利科夫不守斋戒。于是他就吃牛油煎鲈鱼--这当然不是素食,可也不是斋期禁止的食品。他不用女仆,害怕别人背后说他的坏话。他雇了个厨子阿法纳西,老头子六十岁上下,成天醉醺醺的,还有点痴呆。他当过勤务兵,好歹能弄几个菜。这个阿法纳西经常站在房门口,交叉抱着胳膊,老是叹一口长气,嘟哝那么一句话: “‘如今他们这种人多得很呢!’

“别利科夫的卧室小得像口箱子,床上挂着帐子。睡觉的时候,他总用被子蒙
着头。房间里又热又闷,风敲打着关着的门,炉子里像有人呜呜地哭,厨房里传来声声叹息,不祥的叹息……

“他躺在被子里恐怖之极。他生怕会出什么事情,生怕阿法纳西会宰了他,生
怕窃贼溜进家来,这之后就通宵做着噩梦。到早晨我们一道去学校的时候,他无精打采,脸色苍白。看得出来,他要进去的这所学生很多的学校令他全身心感到恐慌和厌恶,而他这个生性孤僻的人觉得与我同行也很别扭。

“‘我们班上总是闹哄哄的,’他说,似乎想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心情沉重,
‘真不像话!’

①巴克莱(一八二一--一八六二),英国历史学家。

“可是这个希腊语教员,这个套中人,您能想象吗,差一点还结婚了呢!”

伊凡•伊凡内奇很快回头瞧瞧堆房,说: “您开玩笑!”

“没惜,他差一点结婚了,尽管这是多么令人奇怪。我们学校新调来了一位史
地课教员,叫米哈伊尔•萨维奇•柯瓦连科,小俄罗斯人①。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带着姐姐瓦莲卡。他年轻,高个子,肤色黝黑,一双大手,看模样就知道他说话声音低沉,果真没错,他的声音像从木桶里发出来的:卜,卜,卜……他姐姐年纪已经不轻,三十岁上下,个子高挑,身材匀称,黑黑的眉毛,红红的脸蛋--一句话,不是姑娘,而是果冻,她那样活跃,吵吵嚷嚷,不停地哼着小俄罗斯的抒情歌曲,高声大笑,动不动就发出一连串响亮的笑声:哈,哈,哈!我们初次正经结识科瓦连科姐弟,我记得是在校长的命名日宴会上。在一群神态严肃、闷闷不乐、把参加校长命名日宴会也当作例行公事的教员中间,我们忽地看到,一位新的阿佛洛狄忒②从大海的泡沫中诞生了:她双手叉腰走来走去,又笑又唱,翩翩起舞……她动情地唱起一首《风飘飘》,随后又唱一支抒情歌曲,接着再唱一曲,我们大家都让她迷住了--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别利科夫。他在她身旁坐下,甜蜜地微笑着,说: “‘小俄罗斯语柔和,动听,使人联想到古希腊语。’

“这番奉承使她感到得意,于是她用令人信服的语气动情地告诉他,说他们在
加佳奇县有一处田庄,现在妈妈还住在那里。那里有那么好的梨,那么好的甜瓜,
那么好的‘卡巴克’③!小俄罗斯人把南爪叫‘卡巴克’,把酒馆叫‘申克’。他们做的西红柿加紫甜菜浓汤‘可美味啦,可美味啦,简直好吃得--要命!’

“我们听着,听着,忽然大家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 “‘把他们撮合成一对,那才好哩’,校长太太悄悄对我说。

“我们大家不知怎么都记起来,我们的别利科夫还没有结婚。我们这时都感到
奇怪,对他的终身大事我们竟一直没有注意,完全给忽略了。他对女人一般持什么态度?他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重大问题?以前我们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也许我们甚至不能设想,这个任何时候都穿着套鞋、挂着帐子的人还能爱上什么人。

①乌克兰人的旧称。
②阿拂洛狄忒,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即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传说她在
大海的泡沫中诞生。
③俄语中意为“酒馆”,乌克兰语中意为“南瓜”。

“‘他早过了四十,她也三十多了……’校长太太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
她是愿意嫁给他的。’

“在我们省,人们出于无聊,什么事干不出来呢?干了无数不必要的蠢事!这
是因为,必要的事却没人去做。哦,就拿这件事来说吧,既然我们很难设想别利科夫会结婚,我们又为什么突然之间头脑发热要给他做媒呢?校长太太,督学太太,以及全体教员太太全都兴致勃勃,甚至连模样都变好看了,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生活的目标。校长太太订了一个剧院包厢,我们一看--她的包厢里坐着瓦莲卡,拿着这么小的一把扇子,眉开眼笑,喜气洋洋。身旁坐着别利科夫,瘦小,佝偻,倒像是让人用钳子夹到这里来的。我有时在家里请朋友聚会,太太们便要我一定邀上别利科夫和瓦莲卡。总而言之,机器开动起来了。原来瓦莲卡本人也不反对出嫁。她跟弟弟生活在一起不大愉快,大家只知道,他们成天争吵不休,还互相对骂。我来跟您说一段插曲:柯瓦连科在街上走着,一个壮实的大高个子,穿着绣花衬衫,一给头发从制帽里耷拉到额头上。他一手抱着一包书,一手拿一根多疖的粗手杖。她姐姐跟在后面,也拿着书。

“‘你啊,米哈伊里克①,这本书就没有读过!’她大声嚷道,‘我对你说,
我可以起誓,你根本没有读过这本书!’

“‘可我要告诉你,我读过!’柯瓦连科也大声嚷道,还用手杖敲得人行道咚
咚响。

“‘哎呀,我的天哪,明契克②!你干吗发脾气,要知道我们的谈话带原则
性。”

“‘可我要告诉你:我读过这本书!’他嚷得更响了。

“在家里,即使有外人在场,他们也照样争吵不休。这种生活多半让她厌倦
了,她一心想有个自己的窝,再说也该考虑到年龄了。现在已经不是挑挑拣拣的时候,嫁谁都可以,哪怕希腊语教员也凑合。可也是,我们这儿的大多数小姐只要能嫁出去就行,嫁给谁是无所谓的。不管怎么说,瓦莲卡开始对我们的别利科夫表露出明显的好感。

“那么,别利科夫呢,他也去柯瓦连科家,就像上我们家一样。他到他家,坐
下来就一言不发。他默默坐着,瓦莲卡就为他唱《风飘飘》,或者用那双乌黑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或者突然发出一串朗朗大笑:

①②米哈伊尔的小名。

“‘哈哈哈!’

“在恋爱问题上,特别是在婚姻问题上,撮合起着很大的作用。于是全体同事
和太太们都去劝说别利科夫,说他应当结婚了,说他的生活中没有别的欠缺,只差结婚了。我们大家向他表示祝贺,一本正经地重复着那些老生常谈,比如说婚姻是终身大事等等,又说瓦莲卡相貌不错,招人喜欢,是五品文官的女儿,又有田庄,最主要的,她是头一个待他这么温存又真心诚意的女人。结果说得他晕头转向,他认定自己当真该结婚了。”

“这下该有人夺走他的套鞋和雨伞了,”伊凡•伊凡内奇说。

“您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把瓦莲卡的相片放在自己桌子上,还老来
找我谈论瓦莲卡,谈论家庭生活,也说婚姻是人生大事,虽然他也常去柯瓦连科
家,但他的生活方式却丝毫没有改变。甚至相反,结婚的决定使他像得了一场大
病:他消瘦了,脸色煞白,似乎更深地藏进自己的套子里去了。

“‘瓦尔瓦拉①•萨维什娜我是中意的,’他说道,勉强地淡淡一笑,‘我也
知道,每个人都该结婚的,但是……这一切,您知道吗,来得有点突然……需要考虑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对他说,‘您结婚就是了。”

“‘不,结婚是一件大事,首先应当掂量一下将要承担的义务和责任……免得
日后惹出什么麻烦。这件事弄得我不得安宁,现在天天夜里都睡不着觉。老实说
吧,我心里害怕:他们姐弟俩的思想方法有点古怪,他们的言谈,您知道吗,也有点古怪。她的性格太活泼。真要结了婚,恐怕日后会遇上什么麻烦。’

“就这样他一直没有求婚,老是拖着,这使校长太太和我们那里所有太太们大
为恼火。他反反复复掂量着面临的义务和责任,与此同时几乎每天都跟瓦莲卡一道散步,也许他认为处在他的地位必须这样做。他还常来我家谈论家庭生活,若不是后来出了一件荒唐的事②,很可能他最终会去求婚的,那样的话,一门不必要的、愚蠢的婚姻就完成了在我们这里,由于无聊,由于无事可做,这样的婚姻可以说成千上万。这里须要说明一下,瓦莲卡的弟弟柯瓦连科,从认识别利科夫的第一天起就痛恨他,不能容忍他。

①瓦莲卡的正式名字。
②原文为德语。

“‘我不明白’他耸耸肩膀对我们说,‘不明白你们怎么能容忍这个爱告密的
家伙,这个卑鄙的小人。哎呀,先生们,你们怎么能在这儿生活!你们这里的空气
污浊,能把人活活憋死。难道你们是教育家、师长?不,你们是一群官吏,你们这里不是科学的殿堂,而是城市警察局,有一股酸臭味,跟警察亭子里一样。不,诸位同事,我再跟你们待上一阵,不久就回到自己的田庄去。我宁愿在那里捉捉虾,教小俄罗斯的孩子们读书认字。我一定要走,你们跟你们的犹太就留在这里吧,叫他见鬼去①!’

“有时他哈哈大笑,笑得流出眼泪来,笑声时而低沉,时而尖细。他双手一
摊,问我: “‘他干什么来我家坐着?他要什么?坐在那里东张西望的!’

“他甚至给别利科夫起了个绰号叫‘毒蜘蛛’。自然,我们当着他的面从来不
提他的姐姐要嫁给‘毒蜘蛛’的事。有一天,校长太太暗示他,说如果把他的姐姐嫁给像别利科夫这样一个稳重的、受人尊敬的人倒是不错的。他皱起眉头,埋怨道: “‘这不关我的事。她哪怕嫁一条毒蛇也由她去,我可不爱管别人的闲事。’

“现在您听我说下去。有个好恶作剧的人画了一幅漫画:别利科夫穿着套鞋,
卷起裤腿,打着雨伞在走路,身边的瓦莲卡挽着他的胳臂,下面的题词是:‘堕人情网的安特罗波斯’。那副神态,您知道吗,简直惟妙惟肖。这位画家想必画了不止一夜,因为全体男中女中的教员、中等师范学校的教员和全体文官居然人手一张。别利科夫也收到一份。漫画使他的心情极其沉重。

“我们一道走出家门--这一天刚好是五月一日,星期天,我们全体师生约好
在校门口集合,然后一道步行去城外树林里郊游。我们一道走出家门,他的脸色铁青,比乌云还要阴沉。

“‘天底下竟有这样坏、这样恶毒的人!’他说时嘴唇在发抖。

“我甚至可怜起他来了。我们走着,突然,您能想象吗,柯瓦连科骑着自行车
赶上来了,后面跟着瓦莲卡,也骑着自行车。她满脸通红,很累的样子,但兴高采烈,快活得很。

“‘我们先走啦!’她大声嚷道,‘天气多好啊,多好啊,简直好得要命!’

①乌克兰语。

“他们走远了,不见了。我的别利科夫脸色由青变白,像是吓呆了。他站住,
望着我……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他问,‘还是我的眼睛看错了?中学教员和女人
都能骑自行车,这成何体统?’

“‘这有什么不成体统的?’我说,‘愿意骑就由他们骑好了。’

“‘那怎么行呢?’他喊起来,对我的平静感到吃惊,‘您这是什么话?!’

“他像受到致命的一击,不愿再往前走,转身独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他老是神经质地搓着手,不住地打颤,看脸色他像是病了。没上完
课就走了,这在他还是平生第一次。也没有吃午饭。傍晚,他穿上暖和的衣服,尽管这时已经是夏天了,步履蹒跚地朝柯瓦连科家走去。瓦莲卡不在家,他只碰到了她的弟弟。

“‘请坐吧,’柯瓦连科皱起眉头,冷冷地说。他午睡后刚醒,睡眼惺忪,心
情极坏。

“别利科夫默默坐了十来分钟才开口说:

“‘我到府上来,是想解解胸中的烦闷。现在我的心情非常非常沉重。有人恶
意诽谤,把我和另一位你我都亲近的女士画成一幅可笑的漫画。我认为有责任向您保证,这事与我毫不相干……我并没有给人任何口实,可以招致这种嘲笑,恰恰相反,我的言行举止表明我是一个极其正派的人。’

“柯瓦连科坐在那里生闷气,一言不发。别利科夫等了片刻,然后忧心忡忡地
小声说:

“‘我对您还有一言相告。我已任教多年,您只是刚开始工作,因此,作为一
个年长的同事,我认为有责任向您提出忠告。您骑自行车,可是这种玩闹对身为青年的师表来说,是有伤大雅的!’

“‘那为什么?’柯瓦连科粗声粗气地问。

“‘这难道还须要解释吗,米哈伊尔•萨维奇,难道这还不明白吗?如果教员
骑自行车,那么学生们该做什么呢?恐怕他们只好用头走路了!既然这事未经正式批准,那就不能做。昨天我吓了一大跳!我一看到您的姐姐,我的眼前就发黑。一个女人或姑娘骑自行车--这太可怕了!’

“‘您本人到底有什么事?’

“‘我只有一件事--对您提出忠告,米哈伊尔•萨维奇。您还年轻,前程远
大,所以您的举止行为要非常非常小心谨慎,可是您太随便了,哎呀,太随便了!
您经常穿着绣花衬衫出门,上街时老拿着什么书,现在还骑自行车。您和您姐姐骑自行车的事会传到校长那里,再传到督学那里……那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和我姐姐骑自行车的事,跟谁都没有关系!”柯瓦连科说时涨红了脸,
‘谁来干涉我个人的和家庭的私事,我就叫他--滚蛋!’

“别利科夫脸色煞白,站起身来。

“‘既然您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他说,‘我请您注
意,往后在我的面前千万别这样谈论上司。对当局您应当尊敬才是。’

“‘怎么,难道我刚才说了当局的坏话了吗?’柯瓦连科责问,愤恨地瞧着
他,‘劳驾了,请别来打扰我。我是一个正直的人,跟您这样的先生根本就不想交谈。我不喜欢告密分子。’

“别利科夫神经紧张地忙乱起来,很快穿上衣服,一脸惊骇的神色。他这是平
生第一回听见这么粗鲁的话。

“‘您尽可以随便说去,’他说着从前室走到楼梯口,‘只是我得警告您:我
们刚才的谈话也许有人听见了,为了避免别人歪曲谈话的内容,惹出什么事端,我必须把这次谈话内容的要点向校长报告。我有责任这样做。’

“‘告密吗?走吧,告密去吧!’

“柯瓦连科从后面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只一推,别利科夫就滚下楼去,套鞋碰
着楼梯啪啪地响。楼梯又高又陡,他滚到楼下却平安无事,他站起来,摸摸鼻子,
看眼镜摔破了没有?正当他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瓦莲卡和两位太太刚好走进
来;她们站在下面看着--对别利科夫来说这比什么都可怕。看来,他宁可摔断脖子,摔断两条腿,也不愿成为别人的笑柄:这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还会传到校长
和督学那里--哎呀,千万别惹出麻烦来!--有人会画一幅新的漫画,这事闹到后来校方会勒令他退职……

“他爬起来后,瓦莲卡才认出他来。她瞧着他那可笑的脸,皱巴巴的大衣和套
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他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
来,笑声响彻全楼: “‘哈哈哈!’

“这一连串清脆响亮的‘哈哈哈’断送了一切:断送了别利科夫的婚事和他的
尘世生活。他已经听不见瓦莲卡说的话,也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他回到家里,首先收走桌上瓦莲卡的相片,然后在床上躺下,从此再也没有起来。

“三天后,阿法纳西来找我,问要不要去请医生,因为他家老爷‘出事’了。
我去看望别利科夫。他躺在帐子里,蒙着被子,一声不响。问他什么,除了
‘是’‘不是’外,什么话也没有。他躺在床上,阿法纳西在一旁转来转去。他脸色阴沉,紧皱眉头,不住地唉声叹气。他浑身酒气,那气味跟小酒馆里的一样。

“一个月后别利科夫去世了。我们大家,也就是男中、女中和师范专科学校的
人,都去为他送葬。当时,他躺在棺木里,面容温和,愉快,甚至有几分喜色,仿佛很高兴他终于被装进套子,从此再也不必出来了。是的,他实现了他的理想!连老天爷也表示对他的敬意,下葬的那一天,天色阴沉,下着细雨,我们大家都穿着套鞋,打着雨伞。瓦莲卡也来参加了他的葬礼,当棺木下了墓穴时,她大声哭了一阵。我发现,小俄罗斯女人不是哭就是笑,介于二者之间的情绪是没有的。

“老实说,埋葬别利科夫这样的人,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从墓地回来的路
上,我们都是一副端庄持重、愁眉不展的面容,谁也不愿意流露出这份喜悦的心情--它很像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还在童年时代体验过的一种感情:等大人们出了家门,我们就在花园里跑来跑去,玩上一两个钟头,享受一番充分自由的欢乐。啊,自由呀自由!哪怕有它的半点迹象,哪怕有它的一丝希望,它也会给我们的心灵插上翅膀。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从墓地回来,感到心情愉快。可是,不到一个星期,生活又回到了原来
的样子,依旧那样严酷,令人厌倦,毫无理性。这是一种虽没有明令禁止、但也没有充分开戒的生活。情况不见好转。的确,我们埋葬了别利科夫,可是还有多少这类套中人留在世上,而且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

“问题就在这儿,”伊凡•伊凡内奇说着,点起了烟斗。

“将来还会有多少套中人啊!”布尔金重复道。

中学教员走出板棚。这人身材不高,很胖,秃顶,留着几乎齐腰的大胡子。两
条狗也跟了出来。

“好月色,好月色!”他说着,抬头望着天空。

已是午夜。向右边望去,可以看到整个村子,一条长街伸向远处,足有四五俄
里。万物都进入寂静而深沉的梦乡。没有一丝动静,没有,一丝声息,甚至叫人难以置信,大自然竟能这般沉寂。在这月色溶溶的深夜里,望着那宽阔的街道、街道两侧的农舍、草垛和睡去的杨柳,内心会感到分外平静。摆脱了一切辛劳、忧虑和不幸,隐藏在膝陇夜色的庇护下,村子在安然歇息,显得那么温柔、凄清、美丽似乎天上的繁星都亲切地、深情地望着它,似乎在这片土地上邪恶已不复存在,一切都十分美好。向左边望去,村子尽头处便是田野。田野一望无际,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沐浴在月光中的这片广表土地,同样没有动静,没有声音。

“问题就在这儿,”伊凡•伊凡内奇重复道,“我们住在空气污浊、拥挤不堪
的城市里,写些没用的公文,玩‘文特’牌戏--难道这不是套子?至于我们在游手好闲的懒汉、图谋私利的讼棍和愚蠢无聊的女人们中间消磨了我们的一生,说着并听着各种各样的废话--难道这不是套子?哦,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现在就给您讲一个很有教益的故事。”

“不用了,该睡觉了,”布尔金说,“明天再讲吧。”

两人回到板棚里,在干草上躺下。他们盖上被子,正要朦胧入睡,忽然听到轻
轻的脚步声:吧嗒,吧嗒……有人在堆房附近走动:走了一会儿,站住了,不多久又吧嗒吧嗒走起来……狗唔唔地叫起来。

“这是玛芙拉在走动,”布尔金说。

脚步声听不见了。

“看别人作假,听别人说谎,”伊凡•伊凡内奇翻了一个身说,“如若你容忍
这种虚伪,别人就管你叫傻瓜。你只好忍气吞声,任人侮辱,不敢公开声称你站在正直自由的人们一边,你只好说谎,陪笑,凡此种种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有个温暖的小窝,捞个分文不值的一官半职!不,再也不能这样生活下去了!”

“哦,您这是另一个话题了,伊凡•伊凡内奇,”教员说,“我们睡觉吧。”

十分钟后,布尔金已经睡着了。伊凡•伊凡内奇却还在不断地翻身叹气。后来
他索性爬起来,走到外面,在门口坐下,点起了烟斗。

一八九八年六月十五日

‘玖’ 请问这是来自哪个电影片名是什么

《黑夜传说》
Underworld
Screen Gems 2003年出品
主演:
凯特-贝金塞 KATE BECKINSALE
司科特-斯匹德曼 SCOTT SPEEDMAN
比尔-尼奇 BILL NIGHY
米歇尔-西恩 MICHAEL SHEEN
肖恩-布罗里 SHANE BROLLY
导演:朗-维斯曼 LEN WISEMAN
片长:121分钟
分级:rR

《黑夜传说》一片中,吸血鬼被重新赋予新的形象。他们偷偷摸摸地生活着,行为举止颇有一点贵族色彩,且谙于世故。他们的宿敌是狼人(Lycans),这是一群出没于城市角落
里的街头恶霸,很是精明。两个群族之间的恶斗持续了数世纪之久,直到有一天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吸血鬼与一名新生代的狼人坠入爱河,从此两个群族之间维持的均势局面被打破。在朗-怀斯曼(Len Wiseman)的导演下,凯特-贝金塞尔(Kate Beckinsale )和斯科特-史彼德曼(Scott Speedman)演绎了一个现代版集殊死的较量、残酷的阴谋和禁忌的爱情于一体的故事,故事情节紧凑,描绘了在一个古老、哥特式的都市中进行的一场远古的较量。

‘拾’ 装在套子里的人主要人物介绍

1、别里科夫

别里科夫是众多《装在套子里的人》的典型代表,是因循守旧、畏首畏尾、害怕变革者的符号象征:“套中人”别利科夫“哪怕天气很好,也总要穿上套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上暖和的棉大衣”;

他把随身带的东西都放在一个又一个“套子”里;他把自己的脸也“藏在竖起的衣领里”;他“戴黑墨镜,穿羊毛衫,用棉花堵住耳朵眼”;他坐马车“一定吩咐车夫支起车篷”。

——总之,他总想“把自己包在壳里,给自己做一个所谓的套子,使他可以与世隔绝,不受外界的影响”。

2、柯瓦连科

柯瓦连科是一个敢说敢为,富有生气的知识分子,他十分厌恶别里科夫。学校的老师、校长都有些畏惧别里科夫,但他却敢当面驳斥死守旧制度,反对新事物的别里科夫。

他骂别里科夫是“蜘蛛”,是“背地里进谗言的人”。他表示宁愿到乡下去捉捉龙虾,教教小孩,不愿在这死气沉沉的环境中呆下去。显然他是一个具有新思想、热爱自由的人。

3、布尔金

布尔金是作为故事的叙述人出现在作品中的,他是另一类型的知识分子形象。他对现实不满,渴望自由。

他厌恶别里科夫,但他缺乏勇气,不敢同别里科夫作斗争,容易向旧势力妥协,安于忍气吞声地过着套子式的生活。这些体现了当时俄国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特征。

(10)俄罗斯文特是什么电影扩展阅读:

《装在套子里的人》创作背景:

契诃夫所生活的19世纪末是俄国历史上沙俄统治非常黑暗的时期,这时的俄国政治上虽然还算封建专制统治,但经济和社会生活已经进入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加速了封建制的灭亡。

在这种情况下,沙皇反动统治与时代大流做着垂死挣扎,加大了书刊捡查制度,秘密警察紧紧盯着人们的一举一动。

沙皇政权不允许有任何反对其的言论,他们生怕革命的火种蔓延开来,因此加大了对人们思想和行动控制。而那些反对沙皇统治或是试图宣传革命的人遭到了严酷的镇压,很多进步人士和知识分子都被抓进监狱,流放或是处死。

在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里,人们的一举一动都会保持高度的警惕。大多数人渴望改变现状,却又因为无法与强大的专制统治傲斗争,因而逆来顺受地忍受着这一切,每天小心翼翼地生活。

契诃夫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一方面,他深深地厌恶残暴反动的沙皇统治,另一方面,他又为当时俄国人民的麻木和逆来顺受而痛心。

他想要唤醒人们的意识,不想看到封建专制扼杀了人们本性中美好的一面。因而用夸张的手法塑造了别里科夫这样一个人物形象,通过这个人物形象,作者放大了人们顽固守旧、胆小怕事、固步自封的形象。